陸黎沒有答應,只看著他,倒是顧遠鈞蹭了她一下,意思是人家叫你你傻愣著干啥,他先行跟莊海瀚打了招呼,平易近人地,“你好,我是顧遠鈞。”
莊海瀚看了他一眼,眼里神色是明顯的在排斥他這個人,顧遠鈞一眼了然。
“小黎,好些天沒看見你,聽說要考試了,怎么樣,那些題會不會做,不會的話……”
“是比較難,可是有他在。”
陸黎說著就抱住顧遠鈞一條手臂,小鳥依人地,望著莊海瀚笑,“最近忙別的事,沒時間回家。”
別的事,談戀愛吧!
莊海瀚抑制住心里的難耐,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那好,等你有時間了打給我,先走了。”
“再見。”
莊海瀚經過陸黎身邊,陸黎甚至沒膽量去看她的購物車,生怕看見類似杜蕾斯之類的玩意……待莊海瀚走遠了,她松開顧遠鈞說我們也走吧,顧遠鈞看著她,突然問,“是他嗎?”
不好的情緒一直延續到了顧遠鈞家,陸黎路上沒有說一句話,不知道她跟自己置的哪門子氣,不過因那個男人而起是肯定的。顧遠鈞抿著薄唇,心下生了悶。
白果雞湯燉得比較久,陸黎大可以到客廳和他一起等,可她一直在廚房里,蔬菜洗了一次又一次……客廳里,某人的煙沒有斷過。
陸黎沒有意識到自己突如其來的低落讓顧遠鈞也跟著心情不好,直到她拿不到櫥柜高層的碟子叫他來幫忙,他沒有理睬,這才反應過來。
陸黎走到他面前叫他,許久他才淡淡地抬眼看她,就是不動,陸黎從他手里奪了剩下半支煙,“要吃飯了,去洗手。”
顧遠鈞皺眉,陸黎使了力氣把他拉起來,笑著說,“怎么了,不和我說話?”
聽這語氣,她在哄他?
他注視著她,陰影里她低垂了眼瞼,濃密的睫毛微微扇動,她說得極小聲,“那個人叫莊海瀚,是個電力工程設計師,就是他,我喜歡了很多年。”
說完她看向顧遠鈞,望進那雙她猜不透的眼眸,“不管在哪里,見了他我就會莫名其妙情緒不好,對不起,我好像不該這樣,在你面前……”
顧遠鈞伸手輕撫她的后腦勺,寵溺意味濃厚,低沉的嗓音格外溫柔,“你恨他?”
“不。”
陸黎想了想,道,“我只是,不能接受背叛。”
“陸黎,”
他縮回了手,蹙著眉語氣變得嚴肅,“別人跟你求過婚嗎?或者,有沒有正式追求過你?”
“他……”
“沒有?”
陸黎有點掛不住,誰還沒個面子觀念……她搖頭,“沒有。”
顧遠鈞笑了,雙手放在她的肩上,“這不就結了,你倆壓根就是沒關系的兩個人,哪怕曾經暗示過,曖昧過,那又如何?沒有共同生活的約誓,哪來的背叛?”
陸黎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紅了一張臉瞪他,感覺他把話說這么直白,真的是讓她很沒面子,想跟他狡辯,剛要開口就被他用食指封住粉紅的唇,“我說阿黎,有可能就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罷了,誤解了別人對你的好……不過也是,你年紀小,有可能分不清,唔,你看,我對你這種就是愛慕。”
陸黎不想再跟他說這個話題,轉身進了廚房,顧遠鈞在原地站著,沒多久就聽她在里面喊,“你到底要不要給我拿盤子!”
吃飯的時候陸黎想起喬安娜。
嘉怡走的前一天晚上在醫院和陸黎說了會兒閨蜜間的私話,從學習到理想,從理想到男人,然后就說到了喬安娜……
不時地看對面的男人,咬著筷子想了又想,等到顧遠鈞眼都不抬一下地說“有話就說”她才開口,“顧遠鈞,安娜這人怎么樣?”
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又繼續夾菜,顧遠鈞看她,“什么怎么樣,怎么突然說起她。”
“哦,我就想起了嘉怡那天對我說,不要給你倆制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陸黎笑,眼里有些戲謔,挑眉,等著他解釋。
顧遠鈞嘴里嚼著菜,點點頭,“嗯,你有危機意識是正常的,不過對象是她就沒必要了。”
頓了一下,他又說,“而且我暫時不會變心。”
暫時!
埋頭吃飯,喬安娜的話題就此擱置了。
陸黎不再去想嘉怡說的那些話,不管年少時的顧遠鈞和喬安娜是兩小無猜還是郎有情妾有意,那始終也是過去了。
晚上陸黎要回學校,顧遠鈞不讓,說他一個人在家里很冷清。
陸黎鄙視他,以前你怎么沒發現一個人很冷清?
做題的時候那人總在她面前晃,一會兒又問,你怎么還沒做完!不停地看時間,也不知道在趕什么,陸黎忍不住了,扔下筆喝斥,你,出去,我做完了再進來。
顧遠鈞給她劃的題她做到凌晨兩點才做完,外面沒有動靜,以為他睡了,陸黎伸了個懶腰從書房出來,心想明天才給他看吧……門一開,沙發上疊著腿那個優雅的男人抬起頭來,倦極了開口,“你終于做完了。”
陸黎站在原地,盯著他,半晌等到顧遠鈞走過來她才問,“你怎么還沒睡?”
“等你。”
這話怎么聽著有點兒……顧遠鈞拉著她的手往沙發走,他坐下,拉著陸黎那只手一拽,陸黎穩穩當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陸黎有點害臊,纖腰被他大手扣著,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了,“別鬧。”
陸黎抖了一下,往后仰,“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抱著你,可不可以?”
“好不好?”
陸黎意志堅定地搖頭,“不要。”
臥談會話題之一,男人的謊言……
陸黎輕輕推他,眼神示意他放開,他勒得更緊,陸黎真有些火了,說顧遠鈞你再這樣以后我不留下來陪你。
顧遠鈞眨眨眼,松了手。
陸黎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因為臉紅的關系,完全不敢去看他,就要回客房,可一想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和他關系已經不一樣了,似乎應該親近一些……她緩緩轉回身去,注視著身后郁悶得打算抽悶煙的男人,又過去坐下,輕言細語地,“我只是不習慣睡覺的時候旁邊有人……”
顧遠鈞瞇著眼吞云吐霧,噴在陸黎臉上,他笑了笑,“沒事,給你適應的過程。”
“你不生氣?”
“嗯,不生氣。”
陸黎咧著嘴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你真好。”
他沉沉笑出聲,捏了捏陸黎的小臉,“你是想太多了,我想要,會直接跟你說我,今晚真不是。”
陸黎尷尬,眼睛到處看,“額……”
“算了,白等你了,去睡吧。”
他最后吸了一口煙之后滅掉,起身動了動酸疼的脖子,拍拍陸黎的肩膀,說了晚安就打算回房睡了。
陸黎看著他雙手插進褲袋里,“我先說,我睡覺很不老實……”
某人眉梢一挑,攔腰就把陸黎抱起……“就只是睡覺而已,顧遠鈞你有點原則!”
一夜好眠。
清晨陽光照進寬敞的房間,陸黎翻了兩次身,終于睜開了眼。
七點三十,顧遠鈞已經起床了。
想起昨晚一整夜都枕著他的手臂,他也不嫌手酸,還恨不得抱得她越緊越好,陸黎笑了,也不知是不是甜蜜涌上心頭,她抱著枕頭在床榻上滾來滾去……有人在門口站著,在門框上將她好笑的舉動看進了眼里,安靜地笑了一陣,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咳……”
陸黎一聽見聲音就又鉆進被窩把自己裹好,不讓他看見她緋紅的臉,“你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需不需要幫忙?”
他故意的,陸黎露出眼睛瞪了他一眼,“你走開!”
顧遠鈞笑了幾聲,幫她把門帶上。
吃過早點顧遠鈞要去公司,陸黎也要回學校,今天是慶松來接老板,開的那輛輝騰。
慶松第二次見陸黎,像平時對老板那樣謙恭地跟她點了下頭,顧遠鈞介紹說這是陸黎,他禮貌地叫,陸小姐。
人與人相處講緣分,有的人見第一面就覺得氣場很對,就比如慶松,陸黎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她笑著說,“叫我名字就好了。”
慶松受寵若驚,當然不敢以下犯上,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后視鏡里正在看項目分析報告的老板,跟著就聽他說,“嗯,她年紀小,你不要給她壓迫感。”
慶松了然地應了一句,說好。
送陸黎到了學校門口,下車前陸黎說今晚不能陪他,答應了桑桑要看電影。
顧遠鈞故意逗她,問她是不是任何人都比他重要?
陸黎面露難色,“也不是,就是,先答應了人家……”
深邃的眸子專注地盯著陸黎,許久,陸黎終于敗下陣來,“好了,我推掉,推掉行了吧?”
顧遠鈞笑起來,摸摸她的腦袋,“去吧,剛才逗你的。”
陸黎咬唇,“討厭。”
臨走時叮囑她晚上一定早點回學校,太晚了不安全,陸黎邊揮手邊說知道了知道了,磨嘰的大叔。
顧遠鈞皺了眉,等到她遠去,回頭問慶松,“她剛才叫我什么?”
慶松呵呵。
車行一段距離,慶松提醒他,之前設計院和供應商的飯局因為他住院的原因已經改在今晚了,問他去不去。
像這種沒有公開招標的項目,供應商首先得見負責甲方樓盤電路圖的設計院,等到電路圖中用上了他家的產品型號,才有資格見甲方。
此類應酬他可以不用親自去,以前大多時候都交代給了慶松或是明尼,不過今天他心情不錯,加之陸黎和朋友有約會,所以他就應下了。
晚上的飯局定在酒店包廂。
除了設計院和供應商,在座其中一個是上面領導,顧遠鈞在某次聚會中見過,但不熟。
這種氛圍他不怎么喜歡,他用產品,從來只看性價比,不喜歡跟誰沾親帶故,更別說你一來就跟他介紹說誰誰是誰的大侄子,以后多關照……他極為反感。
這家叫聚星的科技公司在華東地區算得上比較有影響力的,可是顧遠鈞看過他們家產品,變送器和智能表都不是很滿意,一場飯吃下來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中途他失陪了一下,主要是手機響了。
陸黎在電話里說,電影沒看成,桑桑拉肚子脫水,現在在醫院,問他一會兒有空沒,可不可以開車去醫院接她們,桑桑一會兒就掛完水了。
他說好。
陸黎在電話里唉聲嘆氣,說怎么這么倒霉,誰跟他關系好誰進醫院……顧遠鈞笑,說我和你關系很好嘛?
她反應過來他又在逗他,說不理你了,你沒事就趕緊來。
掛了電話要往回走,轉身就看見設計院廖主任站在身后,像是恭候多時。
意思是,剛才他接電話,這人一直在?
顧遠鈞有小小怒意,沒表露,在廖主任說明自己意圖之后反倒笑了。
“其實按正規程序,就連你們設計院都要投標,因為和你們院長是舊識,所以保持長期合作……廖主任,不管你收了對方多少賄賂,抱歉,這個忙我幫不上。”
說完就沒打算回包廂了,他要走,廖主任跟上去。
“顧總,其實每個廠家的東西也就差不多,況且我們可以把價格……”
“你覺得我會差那點錢?”
摁了車鑰匙,車燈在遠處亮了。
顧遠鈞由始至終臉上淡淡的,廖主任要跟就讓他跟,“其實本來沒決定要這樣做的,不過我想,凱萊真的要換設計院了。”
廖主任,“顧總,您什么意思?”
走到車前顧遠鈞停下,拉開車門,“意思就是,以后我們不用一起吃飯了。”
笑著拍拍廖主任的肩膀,“不好意思,我要去接我女朋友了。”
系好安全帶,見廖主任一臉難色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他皺眉偏了下頭示意他讓開,廖主任退后一步,他將車子開了出去。
從酒店停車場離開之后他打電話給慶松,只簡單表明了一下意思,就是讓他重新找一家設計院。
醫院。
桑桑坐在椅子上,像蔫了的茄子,因為脫水,小臉兒發白。
陸黎坐在邊兒上看書陪她,每看她一眼就笑一次,桑桑覺得這家伙壞極了。
“誰叫你吃那些臟東西,都說了會拉肚子你還不信!”
陸黎說著風涼話,心想燒烤吃多了可是致癌的,桑桑你要是因為貪吃得了不治之癥……桑桑打了個噴嚏,罵道,“你在罵我嗎?”
陸黎嘴角抽抽,“沒,哪敢。”說完低頭看書。
顧遠鈞到門診來的時候桑桑已經在掛第二瓶水了,她血管細,用的留置針,手背都有些腫了,本來很煩躁的想叫護士換針,一抬頭看見前方偏偏走來一眼熟的帥哥,整個人就紅光滿面了。
“黎,小黎你快看……”
她低聲叫一旁的陸黎,“極品,極品男人啊,你快看!”
在陸黎心里,除了爸爸以外,還沒有哪個男的能稱之為極品的,所以她不屑的朝桑桑指的地方看去,就看見了顧遠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