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董詩詩還沒認清當前天下局勢。
她不想再繼續呆在陳府,心中感到層層壓抑。可她也明白,就算離開了陳府,也離不開梁王府。只要自己還在奪嫡旋窩之中,這種擠壓在心頭的難受就不會消失。
從踏進梁王府大門的一刻,或者說在山林之中,第一次見到沈明深開始,自己就注定要扮演政客這樣的角色。
姐只是單純的想做一個皇后,為毛會感覺這么煩!
陳顧成再倒一杯茶,放在被他打裂的石桌中央。似乎意有所指,卻有平平常常。
“天下還能安慰幾年?”陳顧成開口,夾著苦澀。
“明深的性格注定不能成為一位好皇帝,不是嗎?”董詩詩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這樣做是為了什么?為了秦王還是為了讓沈明深擺脫黨爭。
面對董詩詩的提問,陳顧成反問:“誰又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若是太子登基,該是眼下最順應天意之事。可太子的身體狀況這般,就算登了皇位又能坐上幾年?陳顧成猜想,怕是一年不到,甚至是登不上皇位就命歸西天了吧。
到那時,朝局還有誰能控制。天下只會更亂,諸王只會更加不顧一切的爭斗皇位。
若是太子之子,皇長孫沈玄隆繼位,也可說是順理成章。
只是沈玄隆在朝中根基不堅,就算有太子遺臣輔佐,也絕不是秦王對手,結局可想而知。
陳顧成將天下形勢一一分解給董詩詩明白。天下最后的贏家,別看沈明深此刻這般落魄,勝算絕對高于其他諸王,僅次秦王而已。
“如果你能善用九戰營,以及我陳家的財力,明深的勝算甚至不會比秦王小。”陳顧成最后點明。可他不知道,董詩詩心中便不想沈明深去奪嫡。
他們對明深抱著希望,可姐卻想他平靜。
董詩詩思考著自己會不會太自私,認識沈明深不過短短數日,自認為已是了解他,可以替他決定。但真在這決定時刻,內心又亂了。
陳顧成看出董詩詩的幾分心思,但不能明白其中。“如果你打算相助秦王的話,那便是視天下百姓性命于不顧。”
將茶倒在石桌上,任憑茶水順著裂開的石壁,垂直而下。“肖家一門忠烈,叫秦王害得家破人亡。”
天下百姓性命你可以不顧,就在你面前的,朝夕相處的肖玄墨,你可又有想過。
陳顧成將董詩詩的心思引導到他希望她去思考的方向。“如果最后是秦王登基為帝,明深和肖家遺子將是什么命運,你可想過?”
如果思考還不夠,那這一擊威脅又當如何。陳顧成該說的已經說完,只等董詩詩醒悟。
董詩詩怎么能不知道秦王與沈明深的關系,只是她沒有想過最后的結局。
該死的陳老頭,算你狠,算你會洗腦。姐不想承認,姐不想承認你是對的。
“我要怎么做?”妥協吧。陳顧成是對的,沈明深生在帝王家,注定無法得一清閑。董詩詩無奈得明白了一個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皇帝爺爺的一道圣旨,即給了沈明深稱帝希望,也毀了他平靜夙愿。
陳顧成為了將自己的擔憂表達清楚,早已經愁上心頭。見董詩詩終于領悟半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從今天起,你!”陳顧成肯定地指著董詩詩:“便是我陳顧成的義女,也是九戰營第三代營長。”
園中本該只有陳顧成、董詩詩和陳湘茉三人。就在陳顧成的聲音落下時刻,那些穿著樸素,行為平常的仆人兼刺客彷如電光雷影急速,從不知名的角落紛紛竄躍而出,圍繞在董詩詩左右。
董詩詩被眼前的所有驚出一身冷汗,難以相信這些家伙真的屬于人類。
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芳兒,她從湘茉的身后走出來,就像一直都站在她身后一樣。
這個丫頭明明看起來這么文弱,為什么在此刻卻顯得如此有氣魄!
心服口服,早說自己接管的是這么一群牛掰到不要不要的家伙,姐還推脫什么,不為沈明深,全當為自己以后出門得瑟,姐也必須答應接管!
噗通一聲,董詩詩跪在了陳顧成面前。
許久,她都沒有說話。陳顧成擺好了姿態,耐心等待董詩詩開口。
激動之極的心臟無法抑制地跳動,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但這便不妨礙她說話,只是她確實不知道要說什么。
“那個...沒認過爹,我應該怎么說?”
好不容易等到董詩詩開口,卻是這么一句。惹得陳顧成哈哈大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湘茉抿了一嘴,上前一步,跪在董詩詩身邊。“姐姐,你跟著我說可好。”
有湘茉做示范就再好不過了。
董詩詩完全模仿著,也別扭著。主要是她不能像湘茉一樣禮數齊佳,但也算是完成了認父之禮。
就在董詩詩起身時候,圍在身邊的仆人們齊刷刷地跪下。
沒有說話,沒有動作,保持跪地姿態片刻后起身。董詩詩領會,這是在陳府之中,不便齊聲呼喚。
他們這一跪是不是就代表著姐正式成為了這個牛掰組織的頭頭!心里的美是無法言語的,但驚喜還不止這些。
其中一個仆人手持長木盒子上前,他恭敬地將盒子抵到董詩詩面前,等待新任營長接過。
不用打開,想必這就是明深爺爺留下的遺旨。
第一次看真正的圣旨,這要是有**什么的,分分鐘霸占頭條。
懷著無比喜悅,緩緩打開盒子......
哎呦我去,姓沈的是不是都這么摳門。圣旨啊!傳說中一旨定江山的圣旨居然就是一張白紙。“太摳了吧!”董詩詩不由地發出聲響,卻見陳顧成臉上三條黑線明顯下滑。
“這只是一張地圖!”陳顧成解釋。
遺旨乃至關重要之物,豈能隨隨便便帶在身邊。待董詩詩打開地圖,上面標記處便是真正的圣旨所在。陳顧成僅給董詩詩半炷香的時間記憶地圖內容,隨后被焚毀。
長盒中還裝有一個方形小盒子,拳頭般大。里面裝著的便是代表九戰營營長的黑虎戒,可惜太顯剛硬,難免要遭了董詩詩嫌棄。
“是誰規定只有男人才能做九戰營長,非要搞這么一個爺們戴的戒指。”拿起虎頭做標的黑虎戒在陽光下凝視。確實好看,大氣上檔次,可惜給姐沒用,要不然送給秦王叔叔定情信物?
開玩笑的!這個要是送給秦王叔叔,陳老頭...額..陳爹還不把姐給撕碎掉!
正得意之時,一道黑影急閃而來,降落在董詩詩身前。他本拱起手面向陳顧成,卻見黑虎戒在董詩詩手里,又轉過身面向董詩詩行禮,并回稟道:“報,收到消息,秦王騎獵之時,遭遇行刺。”
董詩詩滿心歡喜地感受著戒指給自己帶來的成就感,卻聽見這樣一則消息,頓了一頓。在陳爹面前表現得太過關心秦王會不會不好,可秦王叔叔遭遇行刺,這叫姐怎能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