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魚來了！”

祝榕把漁網往地上一放，這個魚死命地蹦跶著，也許也是在與命運做著反抗，但是無論如何反抗，它不像人類，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命運，今天終究要成為這戶人家的桌上菜！

祝榕蹲在地上，勾著腰，雙手去抓魚，魚也像聽了話似的在他手里一動也不動，只是魚身上太滑，差點就從祝榕手里當了逃兵。

他興奮地抓著魚到了外婆面前，魚兒甩了幾下尾巴，幾滴水跟著魚尾巴一起甩到了外婆臉上。

“哎呀，我的孫子哎！”外婆拉起身上的圍裙一角，往臉上擦了擦。

“趕緊給我吧！”外婆隨手在灶臺的邊上拿起一個盆子就接過了魚。

在水池里，一拍就把魚拍蒙了，然后刮鱗，破肚，所有動作都行云流水般順暢。

土灶上的鍋子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菜梗子的香味飄散出來，彌漫了整個廚房。

“太香了吧！”朱義湊到了灶臺前。

“外婆，這個菜梗子真是神菜哎，我口水都流出來了！”大熊在下面捧場。

“你們都喜歡吃，那以后還是常回來吃飯，你們多回來了，我們家榕榕也就多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了！”外婆一邊忙著洗魚，一邊開心地跟著這三個小孩子聊著天。

在她看來，孫子在身邊，那是最幸福不過的事了。

可惜，祝榕平時也太忙，難得回來，或者有時候回來呆一會就回去忙事情去了。

但是她也體諒孩子，這個年紀的孩子真是奮斗的時候。雖然她老太婆年紀大了，但是這點還是分得很清楚。

她也知道自己身體要自己注意好，盡量不給孩子們惹事！

不一會，一盆色香味俱全的紅燒魚也燒好上了桌。

外婆掀開鍋蓋，一下子一股臭氣熏天的味道撲鼻而來，那味道簡直了！這可比榴蓮難聞多了。

“哎呀，太臭了！”祝榕假裝捂著鼻子，“不過我就愛吃這臭到極致的三臭啊！”

外婆輕拍了拍祝榕的背，慈祥地微笑著。

“快，外婆給你們盛飯。”

說著拿著大碗就給他們一人一大碗飯端上來桌子。

“外婆，您坐著嗎，我們自己來就好啦！”大熊嚷嚷道，此刻他正美美地享受著三臭給他帶來的特殊味覺。

“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

難得這三人都喜歡吃這三臭，不少人是受不了這味的。

“對了，剛才街上沒的鹵鴨忘記了，我去拿！”祝榕跑到門外，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拎著一個袋子進來，放在桌上，“我們的魚肉大餐真的是魚跟肉一樣不少啊！”

“大熊，朱義，今晚AA啊，我們等會一起買單，把錢給外婆！”祝榕依賴地看著外婆，“阿婆，您做的菜真合我胃口！”

“可以，可以！”朱義、大熊邊夾菜邊應和著祝榕。

“你說，你們娃三都不找對象，倒是哪天都帶來給外婆看看，那才是你們真本事呢！現在還買單，還要付錢，這叫啥本事！”

外婆滄桑的手指一個個點著三兄弟，搖著頭，頭上的小發髻也跟著晃動，一副嫌棄的模樣。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笑了笑，也沒理外婆，繼續夸著外婆的菜好吃，有種要把菜盤子都吞個一干二凈的感覺。

“大熊，朱義，你說你們倆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家里人催不催你，但是我相信你們爸爸媽媽肯定也都是著急的，二十六七了，也老大不小了！”

外婆干脆在祝榕邊上做下，開始她的說教了！

“我們祝榕命苦哦，從小媽媽就過世，以前是我不在他面前提起的……”外婆眼里開始閃著淚光，回憶著這辛酸的幾十年歷程。

祝榕4歲那年，媽媽就因病去世了。

所以祝榕印象中的媽媽還是貌美如花的年紀，一頭燙卷的長發，喜歡穿長款連衣裙。

但是媽媽為什么去世，他卻不得而知，只聽得鄰居們有時候避著他談論的時候大概說起，相思成疾。

自從媽媽去世之后，哦，不對，自從祝榕出生的時候，祝榕就一直在外婆家。

至于爸爸，他從小沒有爸爸，印象中，別人都有爸爸抱的時候，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小孩在父親的懷里肆意地撒嬌，而他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父愛。

祝榕也跟了媽媽的姓，姓“祝”！

盡管沒有爸爸，母親也去世得早，但是他一直不缺錢。

媽媽就像是給他存夠了足夠的成長資金，上大學的時候，外婆也是給足了他生活費，從來不比別人少。

外婆也從來不說錢是哪來的，只說是媽媽留給他的。

但是他唯一的舅舅也只是在工廠里打點零工。

祝榕印象中除了舅舅經常來抱抱他，還有一次家里來了一個男人，外婆在門外就把他趕走了。

“我們倆啊相依為命，他的舅舅也幫不上什么忙，我們娘倆好不容易等到我們榕榕長大了，早點結婚讓我吃上喜酒，我好百年之后去給你媽媽匯報啊！你說我這個老太婆要不要著急！”

外婆斜眼看了眼祝榕，祝榕還是若無其事地扒著他的那口飯。

他雖然在外婆面前從來不說起自己媽媽，但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在偷偷抹淚，常常在被窩里拿著錢包，翻看著僅存不多的那幾張媽媽抱著他親昵的照片。

今天外婆又提到了媽媽，祝榕難掩思念媽媽的心情，但是又不想在外婆面前流淚，怕外婆更是傷心。

二十多年前，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夠難過的了，看著自己的孩子去世，簡直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知道啦，阿婆！”祝榕邊扒著飯，邊回答著外婆。有點不耐煩，但是又心疼眼前的老太婆。

“阿婆，說實話啊，我們現在剛在創業初期，都忙得很，今年公司剛開始有點起色，慢慢盈利了，我們都還不怎么想找女朋友了，”朱義還是那一板一眼的老干部形象，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生怕外婆聽不懂。

“都說男人三十而立嗎，外婆，不要著急，您就再等三四年！”大熊哈哈地大笑著。

“嘿，你們這幾個好小子，外婆知道你們忙，但是找對象也是人生大事啊，也不能不急！你們啊事業和談戀愛啊就應該并駕齊驅！”

不要小看這個農村小老太，她懂得東西也可真不少！講的道理也是一堆堆的，讓人反駁不了。

“對，我外婆說得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