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遲歌的演講結束了。他簡短的不足十分鐘的表揚成為之后歷屆新生口口相傳的故事。
人群散去,葉茹靈沒有走,當嚴遲歌和別人并肩出來的時候,他看見她,立刻換了個明朗無比的笑容:“你在等我嗎?”
“‘所有最終會成為廢物并占用土地的,是壞設計!’真是句好臺詞。”葉茹靈冷笑,“可是不是你的。”
“誰的臺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理念是否正確,是否得到傳揚。”他笑得堂堂正正。
葉茹靈語塞,一時間無法反駁他的話。后來才知道,才大學二年級的嚴遲歌已是設計學院設計大賽連續兩屆的冠軍。今天他是老師特邀來給新生做演講的。
真是狡猾的家伙。
說她是好勝也好,好強也罷,葉茹靈在回寢室的路上,立下心愿,終有一天要在設計上打敗這個驕傲的家伙。她將嚴遲歌當做假想敵,每天的早安是“一定要勝過他”一百遍,晚安是“嚴遲歌算什么”一百遍!在大家都認為上了大學就是“由你玩四年”的最后的放松時代,唯有她拼命學習,每天必第一個到教室,為的是能夠坐在第一排。下課就到圖書館查資料,見到老師就問個不停。
終于,看到設計大賽第一名的后面,是“葉茹靈”兩個字。
她站在紅榜下的時候看自己一直以來拼盡全力的結果時。他在她的背后,還是用那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葉茹靈,我能做你的男朋友嗎?”
他們有過好時候,都是老師的愛徒、高材生,設計學院人人羨慕的一對。
誰能想到,這對被看做是學院模范情侶的兩人,從沒互相大聲一句的兩人居然會分手。
那天,葉茹靈忘記了她是如何回的寢室,忘記了吃晚飯,當晚一直睡不著,全身發燙。她一頭栽進浴室,連衣服都沒有脫站在花灑下一遍遍沖冷水。
直到同寢好友發現異常,把她從水中拖了出來,幫葉茹靈換上干凈的衣服連夜送她去醫院,喂她吃藥。她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室友卻坐在床前哭成了淚人:“你怎么這么傻這么傻……”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站在水下身體會稍微好受一點,一時忘了,就站得久了點,你不要哭。”
她真是死里逃生。連醫生都強忍著怒氣:“再晚一點后果不堪設想。”
以為早已埋葬的記憶,卻在看到嚴遲歌的那一剎那,當年的種種畫面如噴泉般噴涌而出,開心的,難過的,哀傷的,痛苦的,紛至沓來。
葉茹靈落荒而逃。
她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一定能夠云淡風輕,甚至在腦海里演練過兩人重見的情形,她會安安靜靜的,但現實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此,她站在這個因為開墾而突然斷下去的高坡上,在她的眼前,是廣闊無邊際的農田,綠意深深的農作物生機勃勃。她站在風中,面龐被風吹干了一次又一次。
林楚天站在她身后,遠遠看著她。
突然她腳下的土堆一松。林楚天只覺得心一抽,幾個快步就來到她身邊。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會做。無論是糟蹋自己的身體還是自暴自棄,我都不會做第二遍,我只是,只是,忍不住眼淚。一會兒就好了。”
林楚天聞言,無聲的從背后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