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紀寧臉色難看的下一秒比自己都要先哭出來,奚螢燭動作夸張地伸了一個懶腰,隱去了眼角溢出來的眼淚。
“撐得睡不著,想到外面花園去走走。”
她說著就要起身,紀寧連忙伸手去攙,忍不住嘮叨:“你才流產不能吹風的,就在醫院大廳走走就好了,別去花園了。”
奚螢燭剛想開口,突然熟悉的電話鈴聲響起,紀寧沒好氣地接起:“凌晨五點打電話,你最好是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什么,當事人跳樓了?!”
掛完電話,不等紀寧開口,奚螢燭馬上道:“你趕緊先去處理你的工作,我現在能蹦能跳,不用擔心。”
紀寧放心不下,又被那邊的事情牽扯著,一邊拎著大衣一邊還要不放心地問:“要不我去找個臨時護工吧,不然你在這……”
“我真沒事!”
奚螢燭推著紀寧往門口走,“你見過哪個身體虛弱的,一頓三碗白米粥,你快走吧,我一個人去外面走走就好了。”
紀寧沒辦法,走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著奚螢燭叮嚀:“差點忘了,之前我在拍賣行認識的一個職業經理,這兩天托我找找有沒有認識的鑒寶家,鑒別古字畫的,我一尋思這不正好是你的專業嗎,正好他那邊缺人,你要不要去試試?”
久違地聽到自己曾經的專業,奚螢燭倒是愣怔當場,一時說不出話來。
紀寧瞧著她臉色,嘆了口氣,轉身認真道:“之前是考慮到你到底背著陸家太太的身份,這種場合拋頭露面可能又要幫你惹閑話,既然現在你已經下定決心離婚,總不能真的指望陸繹給你分的錢過一輩子吧。”
奚螢燭沉吟半晌,抬頭朝著紀寧笑了笑:“當然不會啊,你晚點把他微信推給我,就是我好久沒干活了,萬一到時候出了什么岔子,別給你丟人了。”
紀寧瞪了她一眼,伸手狠狠戳了戳奚螢燭的額角:“你跟我說這些,找罵是吧?別說你在我這永遠都是最優秀,最出眾的,少被那個渣男pua。”
奚螢燭吐了吐舌頭,又推了紀寧幾步:“快走把你,怎么還有空在這跟我叨叨?”
紀寧這才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往院門口去。
奚螢燭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撐著腰,順著醫院走廊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會凌晨正是人少的時候,陰郁的白熾燈下只有幾個正在查房的護士,還有推著清潔車打掃衛生的保潔工。
到底才做完清宮,奚螢燭身體虛弱,不敢真的去花園,只能挑了一個僻靜處,倚著窗戶看著蒙亮天色下花園一角綻放的生機。
“你什么時候離婚?”
正當奚螢燭看得昏昏欲睡,陡然拔高的女聲刺的她一個機靈,差點在玻璃上砸個窟窿。
迷迷瞪瞪地看過去,奚螢燭陡然一激靈,這不是她那位幾分鐘前還訓斥她耽誤早起回憶的丈夫,以及懷著長子嫡孫即將登基的蘇影后嗎?
陸繹似是有些不耐,“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點事?”
蘇清荷一雙大眼霧蒙蒙地含著淚:“陸繹,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好,不該拋下你獨自去美國打拼,可你也不用為了惹我生氣娶那種女人!”
陸繹耐心告罄,轉身剛要走,蘇清荷就猛地撲上前抱住陸繹的腰。
“對不起繹,原諒我,我只是太在意你了,為什么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為什么陸太太是別人,只想到這一點我就嫉妒的發狂!”
陸繹皺了皺眉,抬手想把蘇清荷拉開,對方卻跟發了瘋一般越箍越緊,細長的指甲差點在陸繹手背留下血痕。
終究還是沒有拉開她的手,陸繹聲線冷淡:“沒必要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蘇清荷臉緊緊貼著陸繹的后背:“前兩天我去見伯母了,她很喜歡我,她跟我說,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忘記我,當初娶那個女人也是無奈之舉,還說你很反感那個女人,一直有意避孕,所以結婚這么多年,她也沒能懷孕。”
就好像驚雷在奚螢燭腦海中炸響。
有意避孕?
恍恍惚惚中回憶起,陸繹似乎每次都會詢問自己例假,什么時候來,持續多久,有沒有什么反應,她當時還甜蜜地以為這是陸繹為數不多的直男式關心。
原來,只是為了推算排卵期方便避孕。
奚螢燭倚靠著墻壁半晌,心中那股難以抹去的憤怒,直沖她的大腦。不小心間,腳踩到了一根枯枝,發出了聲響。
“誰在那?”突然一個嚴厲的呵斥聲,讓她心里一緊,她并不想讓陸繹知道她在醫院,特別是對這個男人徹底的失望后,也不想再多費口舌的跟他解釋孩子的事情。
見男人大步往她的的方向走來。
奚螢燭環顧四周,扭身就跑向一旁無人的樓梯間。
一閃而過的身影還是被沖進來的陸繹捕捉到,追著一起進了黑漆漆的樓梯間。
奚螢燭到底傷勢未愈,動作慢,幾步就被陸繹貼到了背后,鐵鉗一般的大手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脖頸,溫熱的呼吸貼在她的發頂。
“你是誰,為什么偷聽我們說話?”
見女人沒吭聲,他伸手就準備去掰女人的臉。
突然,陸繹鼻翼傳來一個熟悉的味道,“你身上的香味,怎么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