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公園在一個山上,與其說是一個公園,還不如說是一個小景點,有廟宇,兒童游樂場,還有小動物園,寶塔,涼亭,望遠臺,還有許愿樹。
夏青梅總是站在寶塔旁邊的那塊空地上,那里一般沒什么人,而且視野寬闊,能看見底下的城市,穿插其間的河流,以及它們倚靠的青山,,那正好是西方,太陽就是從那里落下。
今天風有點大,夏青梅走到許愿樹下,許愿樹在山邊上,旁邊是往山上去的木頭樓梯,許愿樹下邊就是垂直的山底下,雖然有很多樹木遮住了視野,但一眼看下去還是讓人頭暈。夏青梅站在許愿樹下看著上面掛著的各種形狀的木牌,上面寫著各種各樣的心愿,有許愿高考分數的,有愛情,有父母身體健康……
她聽著風吹動無數木牌的聲音,清脆的“鐺鐺”聲圍繞著她的耳邊響起,她閉上眼睛,聽著這聲音入了迷,這不就是天然的音樂聲么?是風吹奏的樂曲,這音樂里的每一聲都是一個清脆的愿望,是神明附身在一個個查看,他的衣袖拂過這些木牌,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他會實現每一根紅線系著的愿望。
姜野星靠在下面廟宇的一棵樹后看著夏青梅站在樹下閉著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瞇起眼看著那個灰色的身影,夏青梅穿著一套灰色的運動服,白球鞋,跟她平時穿的各種顏色的裙子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夏青梅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夏青梅站了一會兒就來了幾個女生在那兒拍照,她就下了樓梯往對面樓梯上走去,對面紅色的木樓梯通往一座六層的紅寶塔,看起來還挺神秘的,但是也不能進去,只能在旁邊的欄桿旁眺望風景。夏青梅站在樓梯拐角處的空地上看著遠處快要垂到山邊的太陽,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夏青梅收起手機,將琴盒放到地上,拿出小提琴,她站在欄桿邊上,看著遠處的夕陽,將小提琴放到肩膀上,側首,將琴弓搭在琴弦上,拉出一曲熟悉的曲調,拍照的幾個女生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向對面望過去。
“卡農?”黑色棒球帽的少年站在樹下望著樓梯上的夏青梅輕聲自語。
姜野星聽過無數遍這首曲子,鋼琴版,小提琴版的他都聽過,鋼琴版的一般比較溫柔,小提琴版的一般都帶有一絲凄涼惋惜。
但是夏青梅用小提琴拉出的《卡農》讓人如同身處四月最溫柔的春日晚風里,天上散著被風吹散繾綣的潔白的云連著云絲,你抱著腿坐在綠草如茵的柔軟的地上,靠著一棵巨大的長著繁榮茂盛的綠葉的大樹,溫柔的晚風輕輕拂過你的臉龐、脖頸、發梢、耳鬢、從指間流過,偶爾也熱烈溫暖的襲來,卷過綠色的波浪,樹葉一起擺動發出“沙沙”的有節奏的歡快的聲音,遠處溫柔的水波蕩漾,在暮色淺金的光芒下粼粼的波動,像一段一段的深藍的錦緞,閉上眼睛耳邊只有熱烈溫柔的風和柔軟的水波聲,你睡著了,在睡夢中也綻放了另一個充溢著各種花香的溫柔美好的春天。
公園里游玩的人都被琴聲吸引過來,站在樓下或靜靜地聽著,或拍照,夏青梅仿佛已經習慣了,她將一切都置若罔聞,她看不到底下的人,好像這里只有她一個人,置身于群山之巔,奏著屬于她的曲子,擁有著獨屬于她的快樂。
姜野星看到夕陽的余暉落在夏青梅身上,她被金光包裹著,連烏黑的發絲都在熠熠生輝,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聽著那琴音,與晚風一起拂過他的耳畔,直直站到太陽收起最后一絲余光,夏青梅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才反應過來,卻正好碰上夏青梅飄過來的視線,她的眼睛驀然睜大,明顯嚇了一跳。
夏青梅與姜野星就這么對峙著,誰也不動,夏青梅很震驚:姜野星?他怎么在這里?他難道認出她來了?不會不會,她戴著帽子,還戴著口罩,他肯定認不出來!
于是夏青梅將帽檐往下拉了拉,迅速離開了,姜野星松了口氣,緊繃著的肩膀塌了下來,他看著夏青梅逃也似離開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眼她剛剛站著的地方,好一會兒才離開。
夏青梅沿著街道快步走到坐公交的地方,她走過拐角還往回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姜野星的身影才松了口氣。
她放慢腳步走到公交站,等十八路公交,“姜野星竟然也在這兒,他應該是來玩的吧?肯定沒認出我,呼。”
夏青梅沒有看到從她走過來的那條街道上駛出來一輛出租車,車窗里露出正在接電話的姜野星的側臉,車子向另一條相反的街道開過去,他們誰也沒有看見誰。
“你今天遲到了,等下荊姐會生氣的?!笔謾C里傳出一個男聲,帶著些無奈和急切。
姜野星的語氣依舊平淡:“我正在過去,掛了?!?/p>
“誒……”謝啟宇還沒說完姜野星就掛了電話,他恨恨地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摔:“這野小子!我都還沒說完就掛我電話,真氣人!”
一旁窩在沙發里玩游戲的肖樓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人家才十八歲,還是個小孩,你跟他生什么氣?!?/p>
謝啟宇一臉不屑:“切,十八歲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是風華正茂的二十六,哥年輕著呢,那野小子就是古里怪氣的!”
肖樓只是笑笑不說話,我看你們兩個都是野小子,一樣的古里怪氣。
一個穿著YSL細跟高跟鞋,穿著YSL牛仔短裙的女人走進休息室,她留著利落的粉色短發臉上表情略有些不高興,掃了眼室內,看向肖樓和謝啟宇,說:“姜野星呢?天都要黑了他還沒來?”
“荊姐?!毙勤s緊放下手機起身,謝啟宇也站直了身子。
謝啟宇說:“哦,他已經來了,馬上就到?!?/p>
肖樓點點頭。
荊晶眉頭一蹙,沒再說什么就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