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教學樓前的空地被稱為小操場,前面是鴻湖。
似乎是為了懲罰遲到的人,湖面上又泛起了圈圈波紋,小操場上出現了雨滴圓圓的蹤跡。
路梓陽剛拿出《學生手冊》準備讀,就看到陶怡君和趙摯雪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幸好她們拿了去小賣部買的零食在頭上遮擋,否則頭發和衣服都要濕透了。
“下雨了嘛?”
路梓陽這么想著便向窗外望去,窗戶上已經有了雨的劃痕,天空刷地暗了下來。
“班長!我出去上個廁所!”路梓陽連忙起身找傘,沖向食堂。
食堂有兩層樓,每層樓都有兩個出口。高一一共十六個班,只有最后兩個班在二樓就餐。
桑時所在的第一層的兩個出口,一個是食堂大門,一個是食堂右側的小門,兩個出口都會通向回教學樓的那一條銀杏大道。
但是高一新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存在第一條道路,他們也只知道走第一條道路。
但是桑時吃飯的位置靠近第二條道路,為了趕時間便走了食堂右側的小門。
桑時沒走幾步,就發現自己身后留下了許多濕漉漉的腳印。
她不確定這會不會是一場大雨,但是為了不再次讓自己淋成落湯雞,也為了不讓剛剛開始結痂的傷口再次開裂,她只好先找個躲雨的地方。
興許是被雨滴落在寬大芭蕉葉上悅耳的“嗒嗒”聲所吸引,或許是被初秋的細雨打過翠綠的芭蕉這番美景所吸引,也或許單純是因為這棵芭蕉樹離桑時距離最近,桑時選擇躲在它寬大的芭蕉葉下。
桑時看著這果真如她所料越下越大的雨,莫名的絕望起來。
但不知是誰告訴她芭蕉樹下是可以祈愿的,她用一種迷信而崇拜的眼神望向芭蕉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芭蕉樹神大人,很抱歉在這時叨擾您沐浴秋雨。但小女子今天實在是可憐得很,好好的跑在路上被一條不長眼睛的狗撞了一下,走路都走不利索了。小女子不求別的,只求您今天可憐可憐我,從天上降下一把雨傘來賜予我,助小女子順利回到教室,并且不被春華責罵?!?/p>
桑時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我是不是摔傻了?哪個神話哪個傳說里有什么芭蕉樹神???”
“可是他就是真實存在的??!”桑時一轉過身便大聲喊道。
不知什么時候起,她的身后出現了一把白底藍面雨傘,藍面上還用金絲勾勒出古代青銅器上魚紋的形狀。
有一些雨滴停留在魚紋表面,更多的雨水則是不停地流淌下去,好似真的有條淌淌的清澈小溪,好似真的有三五條金魚跳躍在其中。
桑時連忙撿起雨傘,環顧四周尋找著芭蕉樹神。
其實她不必四周都環顧,芭蕉樹神就在前方不遠處,只是這位神仙還是一位少年。
他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校服,頭發和衣服都已經濕透。在雨水的條條斜痕下,依稀能看到他消瘦的背影。
頓時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桑時心頭。
她總覺得在哪見過他,他們似乎應該認識很久了。
但是即使他們認識這么久了,她卻總想沖上去擁抱他而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前行。
就像現在這樣,桑時想抱抱他瘦弱的背影,想問問他的名字班級,卻因為眼前的雨簾,腳上的傷痛而無法跑上前去。
這時一滴雨水打在了她的眼尾,像眼淚一樣從臉頰流下。
少年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銀杏大道的盡頭。桑時回過神來,抹去眼角的淚珠,撿起地上的雨傘,剛欲走,便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桑時!桑時!”
路梓陽走進了食堂,僅有三五個阿姨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八卦,或是很大聲的外放某音音樂。沒有人注意到路梓陽的來到,她也沒注意到桑時小聲的回應,便以為桑時已經回到了教室或者在回教室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