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剛微微亮,姜夫人,薄星妤,薄琛就被傭人直接從床上叫了起來。
薄星妤穿著睡衣起來的時候,一臉困倦得睜不開眼的樣子,口里還在忍不住的朝傭人發火。
還是姜夫人掐了下她的手,又朝她使了一個眼色,薄星妤才勉強醒過來。
薄琛換了一件灰色的休閑服,臉上神色清明,沒有絲毫的困倦感。
倒像是整夜未睡。
薄老太太早上有禮佛的習慣,每天起得很早,沒有傭人去叫她。只是聽到這邊有動靜,也讓傭人攙扶著走過來看看。
薄燁霆披了一件外套在身上,坐在特制長沙發的正中間。臉色沉到了極致,周身散發著無人敢靠近的上位者氣息。
又冷又沉。
“才上位第一天就鬧這么大動靜,就給人下馬威唄,指不定以后還要怎么折騰。”
薄星妤坐在那里一臉的不爽,小嘴一張一合嘀嘀咕咕的抱怨個不停。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是在場幾個人能夠聽到的程度。
薄老太太坐在那里眉心也是皺了皺,但她向來沒什么原則的維護薄易,“你大哥做事向來都有他的理由。”
“昨晚傾傾發高燒,又被檢查出有輕微的腦震蕩,應該跟這件事情有關。”
“那一大早就把我們叫起來也沒用啊,我們又治不了。”
薄星妤有些不滿的開口,“既然生了病就應該找醫生來看。”
一旁的姜夫人聽見薄老太太的話,眉心不著痕跡的微跳了跳。
她轉而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薄燁霆時,又是一臉的溫婉,“燁霆你要不要先吃點早點,我讓人送過來……”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
外面就傳來一陣異動。
兩個傭人抬著一個大桌子走了進來,放在大廳的正中間。
緊接著。
跟在他們身后的兩個傭人,端著一個兩個人伸手才能堪堪圍住的金色大圓盤。
大圓盤放在了桌子上,上面罩著一個金色餐盤蓋。
看見這一幕時,眾人臉上莫名,不知道薄易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想著。
一身黑色風衣的薄易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微揚的衣角卷起滿身的寒厲肅殺。
“不是要吃早點?親自給你們送過來了。”
薄易一雙眸子盯著姜夫人,隨意散漫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溫度。
對上薄易看過來的目光時,姜夫人下意識的避了避。
“是什么?”
薄星妤一看見薄易就有些止不住的恐懼,但也抵不過她對那餐盤里東西的好奇。
她走上前,想也不想的伸手掀開了金色的大蓋子,“你會有那么好心給我們送早點?莫不是弄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啊!”
哐當一聲。
薄星妤手上才揭開的金色蓋子,猛的一下重重的掉在地上。
金色餐盤上沒有其他東西,只是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應該是才砍下來不久,手臂的橫切面還在滋滋不斷的冒出新鮮的紅色液體。
血色流了整整一餐盤。
“啊——”
姜夫人也跟著尖叫了起來,滿眼驚恐。
而薄星妤已經被嚇得坐到了地上,整個人害怕得不停的蹬著腿朝后縮。但她身體嚇得發軟,想退也退不了。
甚至連呼吸也快漸漸呼吸不過來。
尖叫恐懼聲響徹整個大廳。
“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燁霆冷冽的一聲吼,似乎整棟別墅都震了震。
“不是要吃早點,請你們吃。”薄易懶懶散散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薄易不帶任何溫度的視線掃過嚇得臉色發白的那兩人,薄唇勾起一抹殘忍而又血腥的弧度,“請姜夫人好好看看。”
話音落。
就跟在薄易身后站著的林南,兩三步上前就把姜夫人給扯了過來,幾乎將她的臉按在了那只還在流著血的手臂上。
轉瞬之間。
姜夫人的臉上也染了滿臉的血色。
“啊!”
“燁霆!燁霆——”
姜夫人驚恐到極致,眼球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從眼眶里蹦出來。
她整個人止不住的尖叫出聲。
這是她進入薄家有史以來,第一次完全失了儀態。
“薄易!”
薄琛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致,驀地就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他才剛站起來,身后突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飄過來兩個全身白的人影。
一人一手重重的按在他的肩上,將他死死的釘在椅子上。
動不得分毫。
一旁的薄老太太見狀,眉頭重重一皺后,朝站在她身旁的傭人使了一個眼色。
照薄易現在這個瘋法,也只有風傾霧才能鎮得住他。
滿眼恐懼的傭人在看見薄老太太的示意后,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隨后忙不迭的轉身就要去請風傾霧過來。
但她才剛剛轉身,正面就對上一張戴著銀色面具的人影。
冷冰冰的銀色面具在朦朦朧朧的天光下透著陰森寒意,一雙空洞的眼神猶如深黑不見底的深淵。
莫名滲人。
“……”
傭人當即被釘在原地。
一時之間,整個大廳幾乎都被薄易的人所控制。
“薄易!”
薄燁霆臉色鐵青,怒不可遏的吼出聲,“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給你權力不是讓你為所欲為!”
聞言。
薄易看向他,俊美邪肆的臉上神色淡淡,漫不經心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暗黑跟血腥,“給你清理門戶。”
靜了靜。
他又淡淡的道,“護不了要護的人,又怎么算是拿著權力為所欲為。”
薄燁霆目光微恍。
他看著狂妄而又不可一世的薄易,隱隱約約和記憶中的某個人影重合。
薄老太太一聽薄易這話,就知道他早上做出的這一切不是毫無理由,于是順著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是不是前晚上,傾傾出什么事了?”
話音落。
還在驚懼中的姜夫人,身體明顯一抖。尤其是當薄易不帶任何溫度的視線掃過來時,她身上抖得更厲害。
“燁霆……”
姜夫人的臉被死死的抵在斷掉的手臂上,血腥又惡臭的氣息涌入鼻間,她聲音哽咽又帶著顫意的向薄燁霆求救。
但下一秒。
林南就面無表情的拿起那只染滿了血色的手臂,要硬生生的朝姜夫人口里塞——
“媽!”
看到那一幕時,被釘在椅子上的薄琛神色劇變,一瞬間惶恐到極致。
薄燁霆臉色也是徹底鐵青了下來,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腳踹翻了桌子。伸手將姜夫人擁到自己懷里的時候,薄燁霆又一腳踹到了林南的胸口上。
林南硬生生的承受了這一腳,身體也跟著朝后退了兩步。
“燁……燁霆……”
姜夫人已經嚇得哭不出聲來,但淚水止不住從眼里滾落,流了滿面。
她雙手緊緊抱著薄燁霆不敢松開,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
“薄易,是不是傾傾出事跟姜夫人有關。”
趕在薄燁霆暴怒之前,薄老太太趕忙出聲,“要是真跟她有關,你就拿出相關的證據來。”
“傾傾作為薄家的少夫人,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她。但如果姜夫人跟這件事情無關,我們也不能隨便就冤枉一個人。”
依照薄易的作風習慣,薄老太太還真不確定薄易手里是否有相關的證據。畢竟他向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肆無忌憚。
但她這樣說,也算是給了薄易一個臺階下,就看他愿不愿意走。
聞言。
薄易看了眼林南。
緊接著。
林南大步朝外走去。
不一會兒,林南手下就拖著一個死氣沉沉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怕臟了里面人的眼,沒拖進來,直接扔在了門口。
被扔在地上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衣褲,明顯是已經被血液浸染過。他雙腿無力,軟塌塌的貼著地面,像是硬生生的被打斷了。右手下是一截空蕩蕩的黑色袖子。
微風一吹,空蕩蕩的衣袖輕輕揚起。
癱軟在地上的人,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面貌。他的頭發是亂糟糟的,有些還被血液打濕黏在了一起。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整個身體因為恐懼而不斷的發抖。
但遠遠看過去,更像是不明的黑色生物在慢慢蠕動。
下一瞬。
林南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一把攥住了他凌亂的頭發,迫使他的整張臉揚起呈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在看到那張染滿了血,但還是認得出來的面孔時。
姜夫人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內唇,才竭力遏制了自己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倒是微微緩了下神的薄星妤,又突然嚇得尖叫出聲,“鬼啊——”
薄易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了過去,她的尖叫聲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傾……傾傾的司機?”
看到地上那那人的面目時,薄老太太也被嚇了一跳,隨后有些不確定的出聲。
“就是少夫人的司機。”
林南謹聲開口,“也是前天晚上,受姜夫人指使,想要在圣古島殺死少夫人的殺手。”
“你血口噴人!”
姜夫人顫著聲開口,手下抱著薄燁霆的手在不斷的收緊,“我怎么可能去害風……害傾傾,對我有什么好處……”
“對你是沒什么好處,但給你兒子就多了一分上位的機會。”
林南面無表情的開口,“利用少夫人將易哥引去圣古島,好讓易哥來不及參加股東大會。萬一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就徹底的擾了易哥的心緒,讓他無法安心做陳述總結。”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林南就拿出了幾張照片,扔在了姜夫人的面前。
“是從姜夫人房間里搜出來的。”
林南聲線毫無起伏的開口。
照片里,全都是風傾霧前天下午離開薄家的時候,拍的一幀幀圖片。
連車牌號都拍得清清楚楚。
……
看見散落一地的照片后。
撲通一聲。
姜夫人直接跪在了薄燁霆的面前。
她臉上染了血色,原本就沒挽的頭發更加的凌亂,止不住的抽噎道,“燁霆……我沒有。應該是攝影師在給我拍照片的時候,一不注意多拍了幾張。風傾霧是你們薄家名正言順的少夫人,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薄氏繼承人的位置……你也說過是看能力,絕對不允許我們暗地里玩這些手段。跟你這么多年,我絕對不會明知故犯……”
姜夫人仰頭看向了薄燁霆,攥著他衣角的手恍若在攥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攥著不敢放松,“你信我……”
“姜夫人……”
趴在地上的男人緩緩的抬起頭,一雙空洞的眼卻很精準的抓到了姜夫人的那張臉,“到底是誰讓我去殺風傾霧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收了什么好處,專門來誣陷我!”
姜夫人轉頭狠狠的盯著男人,“我的聲音可以合成,錄音也能偽造,你說的話自然也能污蔑人。”
“我的話是污蔑……”
男人喃喃出聲,面無血色,空洞到渙散的眼突然看向了薄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