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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傾霧明顯不信席楚的說辭，正準備開口的時候，視線忽然注意到他無力垂落在身側的手，“你的手……”
話還沒說完，風傾霧就被薄易一把拽了起來，拽到了他懷里。
“你再碰他一下試試。”
薄易冷冽的聲音落下。
他盯著風傾霧的眼神里毫無溫度，“你碰了他哪里，我就剁了他哪里。”
風傾霧是被薄易突然拽起來的，猝不及防的撞到他硬實的胸膛上，鼻尖上的疼痛感才剛剛襲來，就聽見他冷冽狠戾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是么。”
風傾霧抬眼看向他，目光冷靜，清涼的嗓音里更是冷漠無情得厲害，“你怎么不連同我的手一起剁了？你不是最擅長這種事情了？”
“只要誰惹你不快了，除了見血還是見血。你處理問題的方式，永遠就只有這一種。殘忍狠戾，血腥殘暴，人命在你手里不過螻蟻。”
“要不是仗著那張精神有疾的診斷證明和你薄家大少爺的身份，你早就——”
風傾霧的話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說了？”
薄易看著她，突然笑了，邪氣至極，“早就什么？”
“是早就坐牢了，還是早就被槍決了？”
薄易唇角仍舊掛著笑，但他看著風傾霧的眼里毫無溫度，清冽的聲線也是涼薄至極，在這夜風里冷如寒刃，“你應該希望是后者，畢竟——”
“我死了，就沒人攔著你離開。”
“……”
風傾霧一怔，隨即抿了抿唇，“我沒這樣說。”
“但你這樣想。”
薄易眼底盡數是涼薄，低低徐徐的聲線里縈繞著某種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弄，又像是自嘲，但是毫無溫度，“殘忍狠戾，血腥殘暴……原來，這才是我在你眼里的樣子。”
“也對，你從小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看到的全是美好跟善良。”
薄易盯著她，眼底的嘲意更深，“而我——而我從有記憶起就是滿身臟污，每天活得跟條狗一樣，卑賤如泥。僅僅只是活著，就成了我每天唯一的奢望。”
“你當然覺得我手段殘忍，覺得我整天除了見血還是見血。”
薄易仍是笑，笑得眼底猩紅一片。
每個字，每個字幾乎都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但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原本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更不會覺得不正常！”
他手段不殘忍，不狠厲，怎么可能活得到現在。
“……”
風傾霧心口微微一震，看著有些情緒失控的薄易。
她本意，不是這樣的。
“原本我是適合爛在泥里的，但偏偏你把我塑造成了一個人。”
薄易盯著風傾霧，眉眼間是最原始的陰暗和邪佞，出口的聲音寒冽到極致，“一把將我拉出來之后，你不僅撒手不管了，還否認了我之前的生存手段。”
“你沒教過我……”
她沒教過他，什么樣的方式才適合一個“正常人”。
“不是的。”
風傾霧看著薄易，輕聲道，“有些東西不一定需要人教的。薄易，只要你肯用心去學，自然會摸清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
“也沒有誰離不開誰，時間……時間會帶你證明一切。”
聞言。
薄易的臉色沉了下來，“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要離開，想要不負任何責任的離開，憑什么？”
最后三個字，薄易幾乎是一字一頓從齒縫里溢出來的。
憑什么。
憑什么他將她拉到一半，又不負責任的拍拍手就要離開。
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不允許！
薄易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直接拔出了腰間的槍對準了地上的席楚。
“薄易！”
反應過來后，風傾霧被薄易的舉動嚇到了，眉眼一震，想也不想的就喊出了口，“你想干什么！”
“那是一條人命！”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怎么能夠就這樣隨意的仍由他決斷！
薄易逆光站在那里，整個人籠罩在陰暗中，漆黑的槍口徑直的對準了席楚。
他轉過頭，看著風傾霧，低低沉沉的聲音不疾不徐，“既然你不肯教我，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干什么？”
風傾霧親眼看著薄易打開了搶上的保險，呼吸都不由得窒了一瞬，“薄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你不是不肯留下來？就用他的命來留。”
薄易一字一頓的道。
涼薄殘忍至極。
“……”
風傾霧怔住。
薄易像是知道風傾霧在想什么，他深黑不見底的眼睛往進她的眸底，濃稠的墨色掩住了他眼底深處那些細細碎碎的自嘲。
“反正在你心里，除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比我重要。”
“不是……”
風傾霧下意識的否認，心口莫名的酸澀了起來。
他怎么能夠這樣想。
“不是嗎？”
薄易食指慢慢抵住扳機，淡淡的反問道。
“就算是我用我的命來留你，你都不肯有一絲一毫的松口說要留下來。既然我的命不行，那他——”
薄易的槍口對準了席楚的眉心，冷冽的聲線透著骨子里的暗黑跟血腥，“就先試試他的命。”
“如果他不行，還有長寧，伺候過你的傭人，跟你接觸過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一個一個的來，直至你肯留下來為止……”
“你是要讓我恨你嗎？”
風傾霧清冽冷漠的聲音落了下來。
她看著薄易，目光里已經沒有任何的溫度，聲音更是寒涼無比，“你說，是我把你從泥里拉了出來，讓你成為了一個正常人。”
“但你自己看看，現在你正在做的事情，跟一年前的你有什么區別嗎？”
“自己的命威脅不了，就用別人的命來做威脅。薄易，你是不是永遠學不會做一個正常人？”
冬夜寒風，風傾霧的話太過于的冷冽，冷得薄易心口一顫，他握槍的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正常人？”
薄易突然笑了，笑得眼眶都濕潤了，眼眶一片猩紅，“你心里有沒有把我當個人，你不是最清楚？”
“不清楚也沒關系，你現在就可以親眼看看！”
話音落。
幾乎一秒的猶豫都沒有，薄易手下扣動了扳機。
槍口里的子彈，徑直的朝著席楚的眉心射去。
而席楚本身就被兩個人死死的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分毫。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顆漆黑冰冷的子彈朝他眉心射了過來。
漆黑的瞳孔陡然擴大到極限！
“薄易！”
風傾霧瞳眸也是重重一震，看著朝席楚射去的那顆子彈時。
她想也沒想的就撲了過去，想要推開席楚。
“傾傾！”
看著風傾霧撲過去的那瞬間，薄易眼底迅速掀起驚濤駭浪。
他也幾乎是瞬間就朝風傾霧撲了過去。來不及做任何思考的，將她整個人護在了自己懷里。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薄易抱著風傾霧在地上滾了一圈的同時。
按住席楚的林南，怕那顆子彈真的傷到風傾霧。他眼疾手快伸手推開風傾霧的那瞬間，冰涼的子彈打中了他自己的整條手臂。
“你怎么樣？有沒有傷到你哪里？”
連站都來不及站起來，薄易第一時間是去查看他懷里風傾霧的情況，“讓我看看——”
“啪！”
清脆響亮的一聲，巴掌準確的落在薄易俊美邪肆的臉上。
在這寂靜幽暗的黑夜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你還要瘋多久！薄易！你還要瘋多久！”
風傾霧面色慘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她甩了薄易一個巴掌的幾根手指止不住的顫抖，連帶她說出口的聲音里也已經帶了細細密密的顫意。
“那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你說開槍就開槍，你就仗著你薄家大少爺的身份，肆無忌憚，說亂來就亂來！”
像是急需一個發泄口，風傾霧口里還在不斷的重復。
“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隨心所欲，肆無忌憚。他做錯什么了，他做錯什么了，你就要他的命！”
“之前也是，你斷別人的手，斷別人的腳，你一不高興你就要見血。除了打打殺殺，你就沒有其他的處理方式了！”
“你知不知道你手上沾了多少血！除了血腥還是血腥！你讓我留下來，你讓我怎么留下來！”
風傾霧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斷斷續續的，甚至還染上了哭腔，“薄易，人命在你眼里如草芥。”
“明明你也是那樣過來的，明明你最清楚活著對于一個人的意義，但你不改，你就是不改，還是動不動就要人命！”
薄易不閃不避的，承受了風傾霧甩在他臉上的那一巴掌后，一雙深黑不見底的眼睛就這么死死的盯著她。
無邊的夜色中。
薄易聽著風傾霧話音里的每一句控訴，隨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朝他砸過來。
他眼底的墨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暗，漸漸的，再也透不進一絲一毫的光。
“我做事隨心所欲，動不動就要人命？”
薄易突然開口，說話的聲音再輕描淡寫不過，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其他任何人都有資格說這句話，就你風傾霧最沒資格。”
“我隨心所欲——”
薄易聲音寒冽至極，“你真應該親眼看看，我隨心所欲的對你，你該是什么樣子。”
說完。
薄易直接攥住風傾霧的手腕，毫不留情的用力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從今晚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上樓一步。”
冷冷的落下這句話后。
面若寒霜的薄易絲毫不顧風傾霧的掙扎，直接連拖帶拽的，將她整個人拖進了二樓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