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塵一手撐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骨節因為用力而隱隱泛白,向來筆直堅挺的脊梁也微不可察的彎了彎。他斂眸,低聲道:
“你走吧。”
“蘇先生……”
“走!”
風傾霧看著他,還未說完的話突然就止了音。
安靜了幾秒。
風傾霧站了起來,“抱歉,打擾了。”
說完,風傾霧轉身就走。
只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頓住了腳步。
“我十三歲生日的那年,哥哥給我帶回了一串叮鈴鈴響的風鈴,漂亮又夢幻。哥哥說是他一位姓蘇的朋友親手做的,他讓我好好收著,那串風鈴便一直掛在我琴房里。只不過……”
靜了靜。
“現在應該是埋在了那片廢墟下,成了一堆灰燼。”
說完之后,風傾霧沒再做任何停留,直接離開了。
時光記憶洶涌而來,原本已經消匿到模糊的記憶,隨著她話音的落下而變得清晰無比。
猶如刻入骨髓的熟悉。
朋友。
蘇遇塵的整個身體僵住,全身的血液也似在那瞬間凝固。
他低著頭,放在桌上的手忽地就不可抑制的攥緊,用力到泛白的指骨隱隱顫抖。
原來。
他也是配被他稱之為一聲——朋友的。
……
風傾霧從包廂出來,走出一段距離后,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從小到大,她哥哥送她的東西數不勝數。
而那串風鈴之所以能夠被她記住,無外乎她每次練琴的時候,一抬頭,就可以掛在窗檐下的風鈴。
姓蘇。
希望她沒猜錯。
蘇遇塵不愿意合作。在等電梯的時候,風傾霧便將現證券業中,所有有名望的人都過了一遍。
既要有絕對頂級的實力,也不能跟薄琛有任何的明暗關系,還要在選擇之后就絕對會死忠的人……
隨著“叮”的一聲。
電梯門開。
兀自想著事情的風傾霧,正準備走進去的時候。
一抬眼。
忽地頓住了腳步。
三四秒后,無人進,電梯門緩緩自動關閉。
四目相對。
只剩下一條線的縫隙時,下一秒就要關閉的電梯門,突然又從中間慢慢的朝兩邊打開。
“不進來嗎?”
傅堯正站在轎廂中間,一身名貴修身的黑色西裝,襯得他整個人穩重了不少。鉛灰色的發染回了原來的黑色。那張臉依舊優越,只不過太過于消瘦。
之前全身上下、如影隨形的浪蕩跟不羈,消匿無跡。
“我等下一趟。”
靜了靜后,風傾霧才開口。
傅堯看著她,沒說話。
但一兩分鐘后,電梯門還是沒關上。
靜寂間,無聲的僵持在漫延。
幾秒后,還是風傾霧先抬腳走了進去。
轎廂內。
除開傅堯,還有另外兩個西裝模樣的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應該一個是助理,一個是保鏢。
風傾霧看著已經按亮的數字,目光很靜,如同此時轎廂內的氛圍。
一片寂靜。
一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都沒有任何的聲音再響起。
風傾霧走出電梯,走了一兩步之后,身后才傳來淡淡的聲音。
“股份在我手上。”
話音落,風傾霧眉眼微動。猶疑間,她已經頓住了腳步。
傅堯站在風傾霧身后不遠處,抬眼,看著她的背影。
“你如果要,我不會不給。”
“條件。”
靜了一兩秒后,風傾霧轉身,看著傅堯。
“只要他能贏,你什么都愿意付出,是嗎?”
傅堯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他會聽到的答案,但他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風傾霧。
“傅堯。”
傅堯如愿聽到了她叫自己的名字,只是聲音很淡,說出的話也涼薄。
“我是他的妻子,他要贏,我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幫他贏。”
“如果你賭錯了,他最后坐不上薄家繼承人的位置……”
“不管他什么身份,我都是他的妻子。”
傅堯的話還沒有說完,風傾霧就打斷了他,“如果沒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沒等傅堯是什么反應,風傾霧直接轉身離開。
而這話落在傅堯耳朵里,儼然就是風傾霧已經對薄易死心塌地,不管不顧的只喜歡他一個人。
憑什么。
“風傾霧!”
在她轉身的那瞬間,傅堯驀地開口叫了她的名字。
但諷刺的話在出口的那瞬間,突然就變成了小心翼翼的懇求。
他知道自己輸了。
但不想讓自己輸得徹底。
“如果,如果我說,只要你愿意以后跟我做最普通的朋友,我就可以把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