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瑾眉眼依舊清雋溫和,但低沉的嗓音逐漸危險,猶如攀附上來軟膩又滑的,冷冰冰的毒蛇。
“這就是風小姐的誠意?”
話音落。
風傾霧還沒開口,會議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不輕不重的三下。
“你叫了人來?”
傅斯瑾的聲音一下就沉了下去。
“你不是要蘇遇塵配合你?”
風傾霧淡淡的道。隨后,她又說了一個“進”字。
蘇遇塵進來,看見會議室里面的風傾霧和傅斯瑾時,眉眼神色不動分毫,眸色微涌。
“傾傾。”
蘇遇塵視線落在風傾霧身上,溫聲開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蘇遇塵儼然已經是將風傾霧,當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了。
“坐下來聊聊?”
風傾霧看向蘇遇塵。
聞言,蘇遇塵點頭,“好。”
“這輪的收益數據想必你們應該也看到了,我很難對薄家的人交代。”
說這話的時候,風傾霧看向了傅斯瑾,“投了30%,就虧了將近兩倍。只要腦子沒問題的正常人,都不會再朝里面投錢。”
“你想要那剩下的70%,基本上沒可能。”
“投資總有失誤的時候。”
傅斯瑾皺眉,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但他心底也在疑惑。明顯這輪是穩賺不賠的,引誘銀海在下一輪時,投盡所有可調動的資金。
卻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
這輪輸得血本無虧,將他的那份資金也一并折了進去。
折進去還是小事。關鍵是,銀海必然不會再投資下一輪。
“你說的這些話,我就算是信。銀海那群人,肯定也不會信。”
風傾霧明顯不滿意傅斯瑾的說法。
“你什么意思?”
聞言,傅斯瑾眉宇皺得更深了,“現在是你應該配合我。想辦法怎樣說服薄易進行下一輪。”
頓了頓,傅斯瑾又補充道,“下一輪,一定要讓他將銀海所有的資金,都投進來。”
“傅先生對于合作方,都是這樣的態度嗎?”
坐在一旁的蘇遇塵,一身銀灰色的西裝。眉眼清潤如玉,眼神卻是十分犀利,甚至還帶著微末的警告。
“既然是合作,想必你也應該是想要從中獲利,而不是一昧的要對方配合。”
“再說,當初是傅先生保證萬無一失,銀海一定會盈利,結果呢?”
傅斯瑾看著言辭犀利的蘇遇塵,目光微頓。隨后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蘇先生倒是挺護著她。”
他不過就是語氣稍重了些,但也控制在談判的范圍內。
只不過……
對于這位華爾街的傳奇,傅斯瑾心里到底是存了幾分欣賞和結交的意思,“那你說,我們這次應該怎么做?”
話音落,安靜了幾秒后,蘇遇塵清潤的聲音才不疾不徐的響起。
“短時間內,銀海肯定不會再投錢在這條明知道虧損的航線上。除非——”
蘇遇塵看向了傅斯瑾,“有人能夠百分之百的保證,下一期一定能夠獲利。”
聽到這話,傅斯瑾不由得看向了風傾霧。
他們的計劃……
“他知道。”
察覺到傅斯瑾眼神里的詢問意思時,風傾霧只是說了這三個字。
……蘇遇塵知道。
那就是自己人了。
念及此。
傅斯瑾整個人瞬間放心不少,將早就定好的計劃說了出來,“這一輪還是跟上次一樣,由我出面做擔保加投資,給銀海造成一種一定能夠獲利的假象。”
畢竟。
在外人看來,真要是虧了,他自己的本金也得全折進去。
“還是由你帶頭注入資金……”
蘇遇塵沉吟數秒才道,“我就是擔心,還是之前小打小鬧的數額的話,恐怕很難說服銀海那群股東……”
第二輪三個多億的美金,再加上第一期的六個,如果還是投入相同的數額話,確實是很難再引誘那群人。
“之前的金額,翻倍。”
傅斯瑾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
“如果按照這樣數額的話,回本的時間起碼要等三個月……”
“不行。”
一旁的風傾霧忽地打斷了蘇遇塵,她眉眼蹙了蹙,“薄家只給了兩個月的時間達成目標。要是回本的時間要拉到三個月后,銀海根本沒有再投這個項目的必要。”
兩個月的時間。
傅斯瑾也知道風傾霧的意思。
更何況,他要的,也僅僅只是這兩個月的時間。
而現在,只剩下最后的一個月。
“如果,我再加碼?”
傅斯瑾沉聲道。
“您要加多少?”
蘇遇塵淡淡的問。
但還不等傅斯瑾回答,他又補了一句,“如果真要引銀海入這個局,數額應該不相上下才對。”
在傅斯瑾的目光看過來時,蘇遇塵禮貌一笑,“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要不要加,還得看傅先生您自己。”
當然要加。
傅斯瑾幾乎沒有任何猶疑。
虧損再大的資金是小,讓薄易這次徹底進不了薄氏集團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無論如何,薄易都不能做薄氏的繼承人。
“這筆數額不小,我個人的賬戶應該不夠。”
傅斯瑾沉聲道,“我回傅氏一趟。”
說著,傅斯瑾看向一旁的風傾霧,嗓音低沉,“銀海這邊,你來搞定。”
“好。”
風傾霧眉眼淡靜,溫聲應道。
傅斯瑾個人賬戶的錢不夠,必定就會挪用傅氏集團賬戶里的錢。
在傅斯瑾走到門口的時候。
蘇遇塵又像是才記起什么,叫住了他。
“傅先生,這一期的資金,由我來操作,沒問題吧?”
“你?”
傅斯瑾頓住腳步,轉身看了一眼蘇遇塵。
他雅致如玉的臉龐上,仍舊是一派波瀾不驚的淡然。
傅斯瑾的溫和,和蘇遇塵的溫和不一樣。
傅斯瑾表面上清雋溫和,文質彬彬。但看人的目光永遠都是如深淵般的幽深莫測,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蘇遇塵……一看到他,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幾個字。
——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定定的看了蘇遇塵幾秒后,傅斯瑾才落下一個字,隨后離開。
“行。”
反正不管怎么操作,最后的結果都只能是輸。
而蘇遇塵愿意來做這個首要擔責的人……再合適不過。
……
傅斯瑾走后。
他能夠想到的,風傾霧自然能夠想到。
她看著臉上神情沒什么變化的蘇遇塵,微蹙了眉,“讓傅斯瑾那邊的人來操作不是更好?”
蘇遇塵笑,“傾傾,不要皺眉。”
風傾霧微怔。
如果你哥哥還在,肯定舍不得你不開心。
蘇遇塵沒說這句,只是溫聲開口,“沒有人比我更合適。”
“結果出來后,傅斯瑾那邊肯定不想擔這個責。但又要找一個銀海信得過的人……”
蘇遇塵看著風傾霧,嗓音不疾不徐,“所以我來做操作,最合適不過。”
話雖然是這樣說著,但不知道為什么,風傾霧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那最近你和你團隊的人,還是小心一點。如果有什么異常,就立刻聯系我。”
風傾霧囑托道。
在蘇遇塵答應加入銀海的第二天,他的團隊就從M國飛到了帝都。
加上蘇遇塵,整個團隊總共五個人。
“擔心我?”
蘇遇塵又笑了笑,溫柔和煦。
“你現在也算是在幫我,我當然會擔心你。”
風傾霧毫不避諱的承認道。
聞言。
蘇遇塵的視線落在風傾霧的臉上,視線卻很縹緲虛無。
像是透過他,在看什么人。
那人對什么都是從容淡然的,眼底像是一望無際探不到底的深潭。從來不會出現擔心、緊張等常人很容易見到的神色。
只不過每次一提及到他妹妹時,他的眼底就像是涌進了春日的日光,一片暖色。
驚艷絕絕,世無其二。
“不用擔心任何人。”
蘇遇塵眼底溫柔,如清風霽月,“你只管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