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

風尋。

H國新上任的總統閣下。

半個小時前，才公布于全國的消息。

薄易的目光微微定了定。

如果薄老沒有叫錯，并且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的話……

薄易下意識的看向了風傾霧，心底深處無端的生出了幾分慌亂的錯覺。

他好像……隱隱約約要抓不住她了。

而風傾霧聽到薄老的稱呼后，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出現了耳鳴，所以聽到的才是幻覺。

閣下？

風傾霧從風尋懷里抬起頭來，第一次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

“我等會兒慢慢給你解釋。”

靜了靜后，風尋溫聲開口。

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任何事情都能淡定從容的他，第一次發現，他也承受不住一個人的目光。

風傾霧也知道現在并不是說話的時候，也就沒再追問了。只是一時之間，眼底深處仍舊有一些細細密密的震驚難以消散。

“既然薄老在這，我把我妹妹帶走，沒問題？”

風尋清冽淡漠的聲音落下，無形之中自然而然的夾雜著幾分威嚴。

“這……”

薄老神色明顯有些為難，但他也才剛剛說了一個字，薄易就打斷了他。

“她是我妻子，就應該留在我身邊。”

話是對風尋說的，但薄易的一雙眼睛卻緊緊的盯著風傾霧。

就算風尋是她哥哥，就算風尋是整個H國的領導者，掌控者，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話音落。

周圍的氣氛又再一次僵持起來。

風尋正準備開口說什么，但他懷里的風傾霧讓他放她下來。

“傾傾？”

風尋順著低眸看向她，溫和清潤的眼里有些許的不贊同。

“我跟他說幾句話。”

風傾溫聲開口。

聞言，風尋看著她。

對上風傾霧，風尋永遠都只能妥協。

但即便是將風傾霧從懷里放下來了，風尋還是緊緊牽著她的手。

風傾霧從小習慣了也就沒再管。她抬眸，看著幾步之遠的薄易，蒼白清冷的臉上神色平靜，語調也是不疾不徐。

“薄易，我不會再留在你身邊。不管今天有沒有其他人來，我都不會再留下來。”

她一開口就給他們之間的關系定下了結局，連挽留的機會都不給他。

“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留下來，還是——”

薄易對上她的眼神，低沉凜冽的聲音一字一緩，“還是經過這段時間以后？”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大概也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才知道。

“從始至終。”

薄易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風傾霧就已經說出了她的答案，“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要留下來。”

尾音落下的那瞬間，薄易的瞳眸重重一震，連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好幾秒。

從始至終，她都沒想要留下來。

一個……不算意料之外的回答。

薄易不知道還是覺得自己可悲，還是從始至終風傾霧都太過清醒。

“為什么？”

薄易低聲喃喃，像是在問風傾霧，又像是在問自己，“在那之前……將近一年多的時間里，我應該沒有真正的傷害過你？”

包括最開始他去廢棄的倉庫救她，后面在傅老的宴會上替她出頭……不是。

他一開始去郊外倉庫救她的時候，原本是不滿薄老硬塞給他的這段婚姻，所以想要她直接消失……但后面薄家的女傭長寧來了，他便止住了動作。

后來……

后來傅老生日宴，在回去的路上，他不滿她多看了幾眼傅家的大少爺，就將刀抵在了她脖頸處，然后……然后他聽到了她的告白——

【薄易，我是你妻子，只心悅你一人。】

他是沒有真正傷害過她，但她都是建立在付出了“代價”的前提下。

聽到薄易的話后。

風傾霧清冷的眉眼間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反問了一句，“是嗎。”

“……”

“我不準你離開。”

薄易還是那句話，一瞬不瞬的盯著風傾霧，目光深得像是要密不透風的困住她。

安靜半晌。

“薄易，你也是成年人了，給你，給我們，留下最后一點體面，行嗎？”

大多數的時候，風傾霧說話時的語氣都是平和的，甚至是接近溫和的，但這并不影響她話里的決絕。

“體面，自尊，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薄易朝風傾霧緩緩走了過去，眼神灼灼的盯著她，低沉喑啞的聲音近乎懇求，“只要你肯留下來，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

“你不喜歡血，我可以跟你保證，我手上以后再也不沾血了。我會一點點的變好，變成你想要看到的樣子。還有……還有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

“不要！”

風傾霧面色驀然一變，甚至她腳下都不受控制的朝前走了一步。

子彈打入肩膀的那瞬間，薄易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輕晃了一下。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只是喉間低低的悶哼了聲，然后腳下不停的朝風傾霧走去。

“未經允許靠近閣下三米之內的不明人物，情況兇險時，可就地擊殺。”

已經開過一槍的陸寒城，手中的槍向下移動，已經對準了薄易其中的一條腿，“薄大少爺，您不能再朝前走了。”

若按照以往，薄易就算是將整個帝都鬧得底朝天，他也不敢將槍對準第一財閥薄家的繼承人。

但現在……

他身后那人身份明顯更尊貴。

倘若閣下有一分一毫的閃失，別說整個薄家脫不了干系。就連他們整個特調局，也不得不來次大清洗。

但也幾乎是陸寒城將槍對準薄易的那瞬間，從直升機下來的特調人員，也整齊一致的將手中的槍對準了薄易。

周圍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劍拔弩張。

一觸即發。

“薄易！你不要再走過來！”

風傾霧看著仍舊朝她走過來的薄易，平靜的眼底還是起了波瀾。

清冷的聲線里也染上了幾分微不可察的急切，“我不會跟你回去！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會跟你回去……”

說完，似乎是怕陸寒城他們真的開槍，風傾霧又看向了身旁的風尋，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聲音很低，“哥哥，不要……”

“不要再對他開槍了……”

風尋低眸看她，看著她眼底隱隱的擔憂和急色，是他以往很少在她眼里看到過的情緒。

從一出生開始，她就受盡萬千寵愛。無論她想要什么，都有人拱手送上。

風尋不知道是不是他跟傾傾分別久了，一時之間，他竟然分不清她眼底的擔憂和急色——

到底是因為怕薄易受傷會對他造成不好的影響，還是……她本身就擔憂薄易。

靜了靜。

“薄老，管教好自己的孫子。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人，別又再費盡千辛萬苦才能見一面。”

風尋看向薄老，聲音凜冽，尤其是在這寒風中愈發顯得冷厲。

“關于你之前救過傾傾這件事，來日我再跟薄老好好聊聊。”

說完，風尋也沒看薄老臉上的神色變化，也自然沒看到薄老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暗復雜。

風尋低眸看向風傾霧，聲音溫和了很多，“哥哥帶你走？”

風傾霧看了一眼已經被重重人墻攔住的薄易，很輕的應了一句。

“好。”

得到風傾霧的允許后，風尋才俯身抱起她，步伐平穩的朝降落在一旁的直升機走去。

看見他們要離開的時候。

被重重人墻攔住的薄易，周身氣場剎那間就變了，眼神也瞬間變得陰鷙寒戾。

他沒再克制自己，想也不想的直接從腰間拔出了黑色的手槍——

“薄易！”

一旁的薄老看見那一幕時，瞬間嚇得臉色都變了，甚至直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整個薄家搭進去！”

“放手！”

薄易想也不想的就要甩開薄老的手，嗓音寒戾無比，“我現在還沒有弒殺薄家長輩的想法，別逼我。”

“薄易！”

薄老知道自己孫子瘋起來是什么樣子，趁著薄易還沒有把他的手甩開，他快速的道：

“只要你不答應離婚，她就永遠是你的妻子。你跟她之間，就永遠都不可能斷得干干凈凈！”

剎那間。

整個世界恍若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