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個屋子里待了不知多久。他把記憶中的外婆、外婆的小屋細細地一遍遍地回憶,以此消磨時間。他甚至記起了外婆找不到的銀鐲在閣樓的抽屜里,他記得哪一盆花草擺放在哪一個位置,記得外婆笑起來褶皺堆滿了一整張臉。?
日子一天天過去,吃飯、睡覺,吃飯、睡覺。小窗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變得焦躁、憤怒、瘋狂,他摔飯盆、敲砸鐵皮門、沖著空氣大罵亂吼。然而,除了準點扔進飯菜的“哐當”聲,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他開始睡不著覺,整夜整夜睜著眼睛,對著黑漆漆的屋子,腦海一片虛無。他的精神恍惚起來,他有時候想,快點執行死刑吧!?
屋子依舊昏暗、寂靜、冰冷。跟他剛進來的時候一樣。他卻日漸消瘦、瘋魔,變了一副非人的模樣。這屋子是個囚籠,囚禁了他的身體,也囚禁了他的靈魂。?
周遭充滿餿飯菜和屎尿的氣味。他無力地、麻木地臥在床板上,沒有了憤怒,沒有了情感,甚至沒有了記憶。?
鐵門“唰”一聲被推開?!?14!”獄警皺著眉,站在門外,“走!”?
他像是提線木偶,麻木地踱出了屋子。?
銹跡斑駁的鐐鏈拖沓在沾滿污垢的水泥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腳腕的痕變得紫紅,流血處結了痂。?
接待室里端坐著鷹勾鼻的神父,“相信主吧!主會解救你!”?“……”?
“相信主吧!懺悔吧!”?
“……”?
“說:‘主,我向您懺悔!’”?
“主,我向您懺悔?!?
神父滿意地點點頭,功德圓滿似的連著念了幾句“悔過”“救贖”之類的話語。?
他又被帶回昏暗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