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芝順從地蹲下去，拿著抹布擦拭女人鑲著碎磚的高跟鞋，脊背挺得筆直。

擦完鞋，女人露出快意的笑，挽著顧知湛的臂彎進辦公室了。

到了下班時間，姜芝換回便服，看了眼辦公室的方向，自己走路回去。

臉上突然多了濕潤的感覺，淅淅瀝瀝的小雨轉瞬變大，姜芝冒雨回到公館，管家驚訝：“姜小姐，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

姜芝抱住發冷的自己，狠狠打了個噴嚏：“我可以去洗個澡嗎？”

“這——”管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走進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貴婦，姜芝明白管家為什么猶豫了。

貴婦一身珠光寶氣、整個人雍容華貴，保養適宜的臉上端著優雅從容的范。

聽見腳步聲，她放下品著的香茗，抬眼朝姜芝望來。

“就是你剛跟他領的證？”

“這是夫人，先生的母親。”管家在旁邊小聲提醒。

姜芝驚訝，“您好。”

顧夫人厭惡地瞥她一眼，示意所有傭人退出去。

她站起身走到姜芝身邊，目光一寸寸刮過她的臉，聲音仿佛淬了毒：“我本來計劃得好好的，結果被你攪了局，你爸害死了顧知湛的父親，你怎么有臉待在他身邊？”

“……對不起。”姜芝訥訥，不知該說什么。

雖然整件事是個誤會，但顧知湛失去父親，顧夫人失去丈夫是不爭的事實。

“你哪來的臉和我道歉？你也配嫁進顧家？腌臜東西，”顧夫人冷聲繼續道：“你馬上離婚，讓他娶靜如！”

顧知湛微怒的聲音傳來，“我娶誰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我是你媽！”

“繼母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顧知湛眉宇充斥著輕蔑不屑。

姜芝恍然大悟，仔細端詳就發現他們母子眉眼沒有一點相似。

顧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你瘋了，娶這個女人，是嫌老爺子命太長，想氣死他是不是？”

“反正娶誰都一樣，我選的人，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送客。”

顧知湛話音剛落，管家就不由分說地請走了這位顧夫人。

姜芝還在感嘆豪門復雜，顧知湛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薄唇輕啟：“過來。”

他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份文件，赫然是份協議書。

姜芝粗略掃了一眼，大致是這段婚姻只維持三個月，這三個月她要假扮他的妻子。

“我可以答應你，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姜芝目光透著懇求。

顧知湛不置可否：“說說看。”

她輕咬下唇，神色堅定：“我爸是個好醫生，他絕不會故意害人，能重新調查這件事嗎？”

顧知湛突然暴起，大手攥住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摜到墻上，赤紅的雙眼迸射出強烈殺意：“你找死！”

姜芝神色痛苦，兩只手拼命抓撓，卻半點撼動不了他。

空氣越來越稀薄，她臉色漲得通紅，艱難地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我爸真的……是……無辜的……”

脖子上力道驟然一松，她癱軟在地，脖子上還殘留著疼痛，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顧知湛猙獰的神情宛如惡鬼，“再敢提，我會殺了你。”

她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渾身被寒氣浸透。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姜芝恐懼地眼淚冒了出來，用力掐了掐掌心。

不能逃，為了母親，為了父親的公道，她不能逃！

顧知湛一離開，室內的低氣壓隨之消失，她終于有了喘氣的余地。

晚上，她將冷透的身體泡在熱水里，凍僵的肢體終于活了過來。

換上干凈的睡裙，她開著燈迷迷糊糊睡著了。

突然，一股涼意襲來，身上的壓力讓她猛然驚醒。

顧知湛細碎綿密的吻從上而下點燃她的身體，睡裙下擺已經褪到她的腰身。

他的膝蓋強硬地分開她的腿，侵略感十足。

這瞬間將她帶回到那晚的瘋狂迷亂，姜芝呼吸急促，睜大的瞳孔都是惶惑：“……不要！放開我！”

顧知湛眼神恢復平日的凌厲，將她推開，一起身又是平時的冷靜克制，“真臟。”

姜芝用被子緊緊包裹自己。

男人莫名起了股無名火：“出去！站外面不許進來。”

姜芝求之不得，二話不說出去了。

顧知湛不滿，“回來。”

姜芝身形一頓，三步一挪地回來了。

“很開心？”他眉梢微挑。

姜芝把頭搖成撥浪鼓。

她要高興他一定會讓她不高興。

于是她唇角下撇，臉上帶著逼真的難過。

殊不知看在顧知湛眼里她演技拙劣得很：“去給我買杯咖啡。”

“這個點有賣的嗎？”姜芝驚訝，都這么晚了。

“有問題？”顧知湛斜她一眼。

她趕緊搖頭：“沒問題沒問題！我馬上去！”

“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我只喝公司附近那家咖啡店的，你走路過去……”

顧知湛看了眼時間，煞有介事地頷首，“應該能趕在打烊前買到，去吧。”

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姜芝苦了臉，她算明白了，他哪是真想喝什么咖啡，存心折騰她而已。

她哪敢說個“不”字？

姜芝換了衣服，出發去買咖啡了。

買完咖啡，路過一家24h藥店，進去買了幾味中藥，裝在空香包里做成了一個香囊。

等她腰酸背痛地走回公館，顧知湛還沒睡。

“這什么？”顧知湛嫌棄地捏著香囊一角，目光充滿壓迫感。

“香囊。里面有藿香，茯苓，檀香、連蕊、龍腦。”

姜芝眼神純良，小心翼翼開口：“都是去肝火，平心寧神的中藥，對你有用……”

顧知湛冷著臉將香囊丟進垃圾桶，“少整這些沒用的，去門口站著。”

“哦……”姜芝慢吞吞朝門口走去。

第二天一早，顧知湛神清氣爽起床，走出房間一看，女人居然靠著墻蜷縮成一團睡著了。

顧知湛神色稍緩，用腳尖碰了碰她，“喂，醒醒。”

姜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狠狠打了個噴嚏，看清面前站的是誰，臉色一下白了，趕緊爬起來。

“睡得舒服嗎？”顧知湛竟是和風細雨地問了一句。

姜芝風中凌亂，下意識點頭，又趕緊搖頭。

顧知湛唇角微勾，又立刻抿緊：“走路去公司，我到的時候要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