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花香彌散在汀府的后院,三人都坐在了石凳上。
鎮(zhèn)長死死盯著曜祭的眼眸,笑道:“昨天你去李公子的糕點鋪時,他是否有異常表現(xiàn)?”
曜祭答:“李公子與我談話時謙和有禮,聽鄰里間都說李公子溫柔俊雅,卓爾不凡,想來是沒有什么異常的。”
出乎曜祭的意料,鎮(zhèn)長的眼神雖然陰冷恐怖,但卻并沒有咄咄逼人,只是問了幾個常規(guī)問題便在汀瀅邀請下去了內室。
汀瀅沒有帶上曜祭,還揮退了下人,她好像和鎮(zhèn)長有著共同隱藏在內心的秘密,一來到內室便雙雙沉默了。
汀瀅開口,冷冷地問:“人是怎么死的?”
“呵。”鎮(zhèn)長笑了一聲,表面看上去像割腕自殺,但是你知道嗎?”他再次桀桀怪笑兩聲,“死前仿佛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幕,雙眼暴突,是個死不瞑目的姿態(tài),仵作敲開了他的腦袋,然后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是空的。”
“空的?”
“不錯,他的腦髓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吸干了,是一丁點都沒有剩下呢。”鎮(zhèn)長詭異地笑道。
汀瀅的眼眸狠狠地縮了一下,她呆呆地愣著,不易察覺的恐慌從她臉上劃過,縱然只是轉瞬即逝。
“與其弄得人心惶惶,不如小姐也像令尊令堂那樣,果決一點如何?”
良久,汀瀅從桌里抽出幾張?zhí)锲跖c地契狠狠地拍到鎮(zhèn)長身上,眼神冰冷地仿佛沒有摻雜一絲溫度,“你知道該怎么說。”
鎮(zhèn)長拿著地契貪婪笑著,“真是佩服汀小姐的果斷冷靜,也不枉令尊令堂過世后你一個人還能撐起這偌大的汀家。”
“既然拿到了你想要的就快滾吧。”汀瀅撇過臉,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好的,我與令尊令堂也是老朋友了,還望和汀小姐合作愉快。”鎮(zhèn)長搖搖頭,離開了內室,風中傳來他詭異的笑聲。
汀瀅出了內室,發(fā)現(xiàn)曜祭在庭院里等她,在看到她時曜祭激動地沖上來,將她仔仔細細瞧了好幾遍,方才拍拍胸脯道:“阿姐,你們在里面聊天都嚇死我了,我生怕鎮(zhèn)長那個老王八羔子對你做什么。”
汀瀅牽了牽嘴角,捏了捏曜祭圓潤的臉頰,“阿姐怎會有事呢?阿姐可厲害了,所以近日可能不太平,你若執(zhí)意留下就不要離我太遠。”
曜祭聽完后笑嘻嘻地抱住她,“我巴不得一天到晚賴在阿姐身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在你身邊!”
第二日,鎮(zhèn)長宣布了李公子的死因,是割腕自殺,大家紛紛唏噓,一個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想不開自殺了,真是奇怪,唯有汀瀅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可是好景不長,第三日,鎮(zhèn)長的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在偏僻的湖中,整個身子呈倒立狀,頭埋在了淤泥之中,而四肢則零零散散地掛在湖邊蘆葦上,竟是拋尸時便已被削成了人彘。
汀瀅看后什么都沒說,一言不發(fā)地回到了汀宅,曜祭在一旁陪著她,兩人坐在后院中,月色濃稠,花香糜爛,恍若帶毒藤蔓層層疊疊,將人纏繞其中,想掙脫卻更甘愿沉淪。
曜祭湊近她,伸出手輕輕揉著汀瀅的眉心,“阿姐莫要皺眉了,你不高興,我便也不快活。”
汀瀅牽強地笑了笑,她將頭靠在曜祭肩上,明明近在咫尺曜祭卻覺得眼前人的聲音虛無縹緲,汀瀅說:“你明知鎮(zhèn)子上已經不安全了,還是執(zhí)意要留下來嗎?”
曜祭反問道:“阿姐不想讓我留下陪你嗎?”
汀瀅抬頭死死盯住曜祭的眼眸,可那里面清泠泠一片,不摻雜任何雜質,汀瀅嘆息:“想,但我更想你活著。”
“那我便不會死,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陪你去到外面的世界,直到這具軀體腐化成一抹黃土。”曜祭拉住汀瀅的手,將她的手抵在自己額頭上。
外面?那是多遙不可及的一個詞啊,汀瀅苦笑兩聲,終是再沒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