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國都的夏天,已經進入了雨季,因為昨晚的一場大雨,今日天氣的溫度也適宜了幾分,街道的青石臺階被沖洗干凈,門前的綠樹也更加蒼翠了許多,雨滴順著枝葉滑落,滾進了泥土里。
沈玉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此時因為提著食盒送貨累的氣喘吁吁,繡花鞋也因為街上的雨水而打濕。
她本是二十一世紀的IT宅女,奈何不小心穿越到了衛國,身無所長,到了這里,只能給人刷盤子。
衛國是哪里,她有限的知識里絲毫沒有記憶,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被她當了一些錢,想到自己可能永遠回不到二十一世紀,便在這里租了一個小院子,院子只有三間屋子,庭院也是小的要死。
院子偏僻,多年不曾住人,長滿了雜草,一般人根本就不會住這里,可沈玉滿意,也不擔心左鄰右舍來打擾自己。
這樣一個破院子,卻是花了她所有的積蓄。
她原本是搞計算機的,讓她在這里找到合適自己的工作,實在是……
異想天開,相當于電腦直接死機,以她的學歷當個賬房不在話下,只可惜,她一個黑戶,工作找起來也有些不容易。
這不,在古代送外賣,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活計。
沈玉深吸了一口氣,終于覺得緩了過來,她來這里已經一個月有余,她長相平平無奇,又有些豐腴。
之前常被人叫胖子,雖然她活了二十三年,但每次和人相處時,仍覺得有些不適,在人群里,總是莫名覺得有些緊張。
穿越到了衛國之后,以她的能力,如果不出去找工作,她肯定會先餓死在這里。
沈玉看著敦厚老實,腿腳麻利,酒樓的老板當即聘用了她。
不過因為她嘴笨,在酒樓里招攬客人總是干錯事,因此被管事的派出去,拎著食盒給附近的人送吃食。
相當于現代的外賣員,只可惜沒車子,全靠兩條腿走過去。
沈玉打算,如果自己不能穿回去,到時候等自己賺錢攢夠了銀子,托人看能不能在這里落個戶,這樣她就能去鄉下買幾畝地,肯定能養活自己。
以前看過穿越的小說,女主總是能在古代混的風生水起,可是她到了這里,卻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此時她穿著飯館里統一的衣服,灰藍色的衣服丟到大街里瞬間就被淹沒了過去,普普通通的衣服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體,胸前尤顯凸起,畢竟她的胸圍可是34D。
她因為這個覺得自卑,總是弓著身子,遮掩著自己的身體。
柔軟的黑發被她隨意盤了一個發髻,用一根發帶綁了起來,是最簡單的那種,畢竟她可沒盤發的手藝。
腳上藍色的繡花鞋沾滿了污跡,沈玉忍不住心疼了一下自己的鞋子。
沈玉顧不得鞋上的污跡,看看蔚藍的天空,估計了一下時辰,若是再不快點兒,她就要錯過客人預定的時間,回去又要被管事的罵了。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謝謝……”沈玉笑著讓靠近自己的人們讓個路,自己朝著買家的大門跑過去。
而此時有人竟然比她還要著急,一輛馬車在熱鬧的街上快速的行駛著,橫沖直撞闖了過去,馬車身后的人們不禁大罵了起來。
“怎么趕馬車的,有什么急事嗎跑那么快,趕死的都沒你積極。”
有人更加氣憤,隨手撿了地上的爛菜葉子,朝著疾馳的馬車扔了過去。
被濺了一身泥水的人紛紛對著馬車指指點點,殊不知馬車上的車夫也是無奈,馬兒突然瘋了完全不聽指揮,他就差棄車跳下去了。
街上腿腳麻利的還能避開,可憐了老人孩子,那老人沒躺下來碰瓷,算你運氣的,沈玉也被馬車驚了一下,遠遠的看見馬車便躲到了一旁,免得撞到了自己。
可是孩子卻顯得有些無知了,一個離沈玉只有幾步之遙的孩子,突然從一旁的小路沖了出來,扭頭仿佛是在看什么東西,臉上還在得意的笑著,絲毫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馬車撞上了。
車夫坐在馬車上一路上大喊:“快閃開啊。”
眼看避不過去,車夫竟然直接閉上了眼睛,他這一葉障目的本事,倒是來的挺及時,然而現實是,若是這孩子不能躲過去,怕是只能留下一具尸體。
“靜兒,小心……”
“小姐,別過去……”
不知道是誰喊了兩句,車夫早已聽不進去,心里想的卻是,這要是誰家的小姐,就算打死他,他也賠不起啊。
說時遲那時快,沈玉拎著食盒直接沖了上去,右手去拉住孩子,因為閃躲不及時,轉身的時候左手臂卻不小心撞到了馬車,手里的食盒下一刻直接飛了出去。
眼看兩個人都要被馬車撞到在地,一個長臂將她們兩個同時摟緊了懷里,避免了一場慘案。
別說是孩子,就連她都驚魂未定,此時覺得整顆心懸在喉嚨里。
孩子被沈玉抱在懷里,而她自己卻在別人的懷里,陌生的男人氣息將她包裹,男人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右手護住了她和孩子。
此時心有余悸,小孩子仿佛是被嚇傻了,整個身子僵硬像一根棍子,好久才反應過來。
慶幸自己還好沒事。
飛出去的食盒,里面的點心也已經飛了出來,好巧不巧,那飛出來的點心正好砸中了跟過來的男子。
男子烏黑的發絲,此時沾滿了碎屑,夏季出了些汗,此時糕點渣子粘在了脖子里,本來一臉擔憂的樣子,見孩子沒事,不禁又生了幾分怒氣,皺著眉頭放開了懷里的人,彈了彈身上的碎渣子。
倒是他懷里的兩個人安然無事。
跟在他身邊的另外一位男子看著自家主子這個樣子,他一個侍衛竟然沒能率先跟上去,這是他的失職。
司南在心里責怪自己,擔心的看著兩位主子:“您沒事吧?”
被砸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皇帝的親叔叔——賢王上官澤。
差點兒被撞的正是王爺六歲多的女兒——上官靜。
上官靜因為和自己的父王堵氣,在大街上橫沖直撞,她生氣是因為父王竟然因為一個女夫子罰自己面壁。
難道父王看不出來,那女人表面是來教自己東西的,背地里卻想要勾引父王,當王府的主子嗎?
要不是父王日理萬機,平日里根本就不去她的院子,上官靜相信,那女夫子肯定早就爬上父王的床了。
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罰她面壁思過,上官靜之前哪里受過這個委屈。
沈玉檢查了一下孩子,見她沒事,放心了下來,男人松開了自己,她也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護住了自己的男人,卻立刻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
遭了,她的東西。
沈玉猛然回頭看向了自己的東西,此時食盒還躺在那里,東西都碎了一地。
平日里有人看見上官澤這帥氣的男子,肯定會不自覺的沖過去,衛國也算是個開放的地方,國都的女子時常會給自己喜歡的男子送帕子。
往日里上官澤出門,定然有不少女子過來,今日他渾身冷氣,讓人敬而遠之,尤其是他頭頂還頂著一些果子碎渣子。
當沈玉再次抬頭時,見男人竟然還在盯著自己,被一個帥氣的男人盯著,沈玉不自覺羞紅了臉,雖然她也曾幻想過自己找的老公是個帥氣的人,可是眼前的男人絕對不可能看上自己。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方救了自己,可是她卻撒了他一身點心渣子,沈玉喝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否則敢把盒子扔向他的人,早就人頭落地了。
上官澤多年來他因為失眠都沒能好好休息,公務繁多不說,還要教育闖禍的女兒,一件件事加在一起,整個人都快要暈過去了。
當他將女人抱在懷里時,一股令人舒心的味道傳進自己的鼻子里,讓他舒緩了不少。
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原本的怒火因為精神一震而平息了不少,他讓自己松了一口氣,當年……
他也是謙和溫潤的公子。
“那個,您的衣服,我可以幫您清洗,但是……若是讓我賠錢,我可能賠不起。”沈玉窘迫的看了一眼上官澤,隨后立刻又低下了頭去。
他的衣服很華麗。
僅僅是被男人盯著,沈玉便雙頰緋紅,忍不住想要逃走,可是自己闖的禍,她自然得負責到底,說著從衣服里拿出一個帕子,遞給上官澤。
上官澤拿過帕子,不是去擦脖子里粘的渣子,而是放在鼻尖聞了聞。
王爺開口第一句竟然不是關心自己的女兒,而是問了一句:“你身上用了什么東西?”
……
司南震驚的看著自家王爺,見面第一次問女孩子這個問題,他們家王爺怕不是會被當成登徒子?
沈玉以為自己聽錯,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上官澤:“你剛剛說什么?”
“我是說,你身上用了什么東西?”上官澤重復到,竟然還加了一句,“很好聞。”
他看著面前女人澄澈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感興趣。
一個帥氣的男人夸女人身上好聞,即便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沈玉此時也羞得滿臉通紅,她來這里,似乎從未用過什么東西抹身體,畢竟這里可沒有身體乳這種東西。
她見上官澤聞了帕子,突然想到自己一直用檸檬草做了荷包帶在身上的,而那個荒廢的院子里全是這個東西,她曬了不少,買了一些碎布,做了幾個荷包帶在身上,此時將荷包從腰間取了下來,遞給上官澤。
“你說的是這個味道嗎?”
上官澤接了過去,仔細聞了聞,很像,但似乎不是,即便如此,他也想試一試。
“能送給我嗎?”
震驚司南一百年,他們家王爺不僅寐了人家的帕子,還開口問人要荷包,該不會是……對人家姑娘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