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春」。

這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實際年齡卻是比夏天還要大很多。

沒有人知道他存在了多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現如今有多少歲。

反正自從夏天予，秋十玥和凜冬幾個有記憶以來，春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從理論上講他們都只不過是能活得比較久的妖怪而已，而作為長生種的代價，他們有能力制約和需要每年將近一半時間會進入「休眠期」。

但是春沒有，好像他的制約只是身體長不大。

這個作為萬物復蘇的季節怪物代表，某種意義上說：他不死不滅。

說他是妖怪堆的始祖，但春從來不為此做正面回應。

以前碰上其他妖怪被問煩了，他會干脆一屁股坐下，然后裝腔作勢地說：“啊對對對！我坐好了，快叫聲爸爸聽聽。”

夏天他們一開始的時候也會把他當做大家長來對待，但是慢慢的，他們發現春這個「人」很不著調……

并且常常來去無蹤的，很不靠譜……

所以那份對大家長的敬重就隨著時間消散了。

就像此時此景，他明知道夏天在夜釣，他好像也知道釣魚者的一些禁忌，可依舊百無禁忌。

很快春就找來了很多干木枝，還壘好了爐子？他說用來擋風。

他捉起夏天身旁那個桶里的魚就要到河邊給魚開膛破肚……

在夏天面前……

夏天見此捂著額頭道：“你好歹跑稍微遠點的下游區清理吧……”

“嗯？為什么？”春腦袋里頓時被冒起很多問號占領。

“我在這釣魚，你在這殺魚？”

“有什么問題嗎？”春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他手里的魚還在做無謂掙扎，魚尾拼命拍打春的左手，可春握在右手里的刀隨時都可以扎向魚肚，要了它的小命。

“你在桌上坐著吃飯的時候，我在隔壁嘎嘎亂殺合適？”

“那太刺激了，不行，血腥味那么重還怎么吃飯啊，我當然抱著飯碗走……”春挑挑眉，“不對，我會把飯碗蓋你頭上！”

正要靠近春的阿圓，聞聲抬起腳又后退了兩步。

夏天：“……”

面對夏天的沉默，春歪歪頭，“so？”

“啊……血腥味會嚇走其它魚，抱歉抱歉，我去下游區處理。”

春捉著魚跑到稍微遠點的下游區，只見他手起刀落，血紅在黑夜里隨河流而去。

夏天和阿圓此刻內心深處有個默契：春是不是年紀大了所以有什么毛病？

一人一貓當即又搖搖頭。

夏天心想：這個念頭是錯的，我怎么可以這么想自己的小伙伴呢？！

阿圓內心：魚，他有魚～

春處理魚的手法很是嫻熟，烤魚烤的也相當不錯，想來跟他那么多年四海為家，風里來雨里去的經歷有很大關系。

這一時半會也沒有魚再上釣，夏天干脆抱起貓坐在火堆旁邊，等著吃烤魚。

……

“最近去哪了？”夏天一邊啃著烤魚一邊問。

“嗯，去日不落那邊喂了幾天鴿子，然后回來粵城吃紅燒乳鴿。”

“……你有錢？”

“哼，區區碎銀幾兩……”春聞言仰頭叉腰，一副很不屑的樣子，直到低頭看到夏天拉攏著眼皮直勾勾看著他，“誒，你這什么表情啊？！”

“所以你哪來的錢？”

“我、我只不過是一個人現在街頭，那些短命種的人類就上前噓寒問暖，硬說我是迷路了，都爭著搶著給我帶路給我買單。他們的真誠感動了我，所以我也就不介意他們捏了我的臉這種小事，給了他們一次能為我掏心掏肺掏錢包的機會。”

“……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就不該期待能從春那里聽到什么靠譜的答案。

他們作為能活到現在的妖怪，不會特意躲開人類生活，不然會跟不上人類的步伐，這些年人類社會發展太快了。

跟不上很容易變笨，這是春當初告誡他們的。很多同胞舊日躲在深山老林里修仙，然后在歲月長河里蠢死了……

嘛，當年春就是這么說的。

只是他們本身就是長生種妖怪，也要盡量避免跟太多人產生交集，特別是未成年人，成年人會在他們休眠期不與之接觸從而慢慢淡忘掉，但是小孩不會，在成年之前，他們不需要刻意去銘記，卻也不會忘記，因為小孩是單純的，他們的眼睛是清澈的。

可是這么教導他們的春卻無視這些條條框框。

或許是活膩了，他喜歡為所欲為和……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