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下房。
墨辛,不,現在是墨青的假薄荷來到了下房,經過太監下房之時確實守備森嚴,帶著小夏子特意繞開,來到宮女下房。
在庭院中找到了被幾個小宮女團團圍住的云秀姑姑,云秀姑姑正好拿到了新一批的口罩,給各個給了定金下了訂單的宮女寢室發放去。
“這一包是甲字三號房的,文文你去送,一共一百個,已經收了全款二兩銀子,直接給她們領班大宮女……”
“這包是乙字四號房的,小紫你去送,也是一百個,定金一千文,還得加收一千二百文錢哈……”
“云秀姑姑這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了呀~”墨青走近了沖她揶揄道。
云秀姑姑轉頭一看,嚇她一跳,是薄荷姑娘啊,還以為誰查她呢,拍拍小心臟,嚇死了。
別看她賣口罩賺錢,這錢也挺燙手,如今是停都停不下來了,原本只是想私下里偷偷賺一點就收手的,反正這也不是長期買賣,就做一時的,誰知道針織房合伙的姐妹一嘗到甜頭都不愿意。
這宣傳的范圍是越擴越大,這宮里沒有明令禁止宮人私下做點手藝活賺外快,但是像她現在搞這么大的,那肯定有人眼紅得打掉她,她是騎虎難下,她想停,技術人不同意,買家也不同意啊,若是她不繼續,雙方都告發她,沒罪也有罪了。
她就賺點中間商差價咋了,也不過“區區”一百兩,咳咳,是多了點,但不至于把命搭上。
這一開始,針織房的人還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活計干這等沒有技術含量的活,等到云秀姑姑的小姐妹陳妙清,針織房第一繡女,收到第一份兼職工資,五兩銀子!天吶,她們一年也才二兩銀子!
這下炸開了鍋,都搶著參與,她云秀本來也沒膽吃下這么多,誰知道這口罩的消息跟風吹火一樣越燒越旺,下房的大伙都拿這口罩當救命稻草似的,也不知道以訛傳訛成什么樣了,眾口一致堅信戴了這個口罩就能不被這次疫病感染,比救命仙丹還要靈驗。
造謠者紅葉表示:我不知道啊……
有能力有渠道的就自制,既不會針線活也沒有布匹來源的,就花銀子買方便。
當然也有冷言冷語的,覺得就一塊破布,怎么會有效果?就是騙人的,堅持不買不戴不聽,嗯,病床上躺著呢,現在是忠實粉絲了,亡羊補牢買了一堆口罩。
有沒有效不知道,但這無意間的廣告,效果爆炸,強烈證明了傳言所言非虛啊!
買家數量暴漲,技術人興高采烈,廢寢忘食,熬夜苦干,防疫口罩的出現,讓這令人焦慮的瘟疫都顯得不那么絕望無助了,還給繡娘們增加了額外的收入。
云秀姑姑現在就是肉夾饃夾在中間的肉,兩邊的香餑餑,折騰的心也挺稀碎就是了。
賺的錢她哪敢全吃,還得分出兩成賄賂賄賂兩頭頂頭上司,宮女下房的掌事姑姑跟針織房的掌事姑姑各兩成,就怕有人眼紅病犯的時候沒人罩她。
作為技術專利人和指導者,墨答應也得到了三成,本來是利潤刨去布匹與給繡娘的成本部分,二人是五五分成的,但墨辛遠見的目光讓她分出四成找兩邊的保護傘,錢可以少賺,命不能不保。
至于那四成,兩邊上司要怎么分就是她們的事了,是繼續上交還是自己擔下,不管,管不了。
不過因為這事,被發現管理才能的她倒是被提拔了個職,成了這西女宮的主事,原主事年紀也大了,這疫情事一來,身體熬不住,也怕擔事,便提前退位讓賢了。
“薄荷姑娘這是怎么有空過來?可是墨小主有什么事呢?”云秀姑姑親熱地拉著薄荷的手,卻發現手感不太對,這滑嫩細膩的手,不像是干慣粗活的宮女的手,像她近些年雖然不干粗活了,但年輕時留下的手繭,卻是不易褪去了。
袁秀姑姑訝異地看向笑呵呵的墨青:“你這……”
墨青點點頭,拿手暗示云秀姑姑,笑道:“奴婢墨青是奉小主的意思來找姑姑有事相商,姑姑這會可有空呢?”
“有有有,我交代下,您稍微等我一下。”云秀姑姑跟幾名竊竊私語的宮女說了幾句話,就拉著墨青到一旁去說話了。
“我說墨小主,您這又是折騰的哪一出?”云秀姑姑很是好奇地問,這身酷似薄荷丫頭的裝扮,這墨小主是想干什么呢?
“只是出來看看,有點小事情要處理,這不是關著禁閉不方便出來,就借用了薄荷的名頭。”
“喲,這可不止是小事情了吧,說吧,這空檔,能冒這風險往我這跑,只怕這事小不了。”云秀姑姑一臉了然。
“你這怎么樣?這疫情可變嚴重了?”墨青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轉而問了這邊的情形。
云秀姑姑遲疑了一下,說:“這嚴重倒是沒有隔壁嚴重,都閉宮了,我這邊防范地早,被發現發燒的都是那些個沒戴防護而且還同其他太監有接觸的,所以加起來就不到一百人,也都跟你說的那樣好好隔離起來,還安排了專人照料。”
“就是這染疫的宮女病情一直沒有好轉,這高燒,發疹子,還咳嗽,也有……便秘難受的,各種癥狀,太醫院那邊至今也沒能出個章程和有效藥的,真怕這些個丫頭熬不過去。”云秀姑姑想想就難過,雖然大部分發燒的都是其他三分宮的主事管理的,但都是大好年紀的女娃娃,就這么去了的話也太可憐了。
“我能去看看嗎?”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
“這位可不能去。”云秀姑姑指著小太監小夏子說。
“姑姑放心,奴才跟著墨……墨青姑娘來的,就在這里等著就好。”小夏子懂事的往大門后一站,表示自己不會跟進去,太監不能進入宮女居所這是規定,這他還是知道守禮的。
“那我們去去就來。”
很快繞了一圈被統一安放病人照料的一排屋子,墨青一一親眼觀察了一遍,確實如云秀姑姑所說的,病癥復雜。
有幾個燒得厲害的,墨青讓打開窗戶降降溫,還得擦擦冰水,這天還沒轉暖,開開門窗通通風,降得快。
“那幾個染疫的不戴口罩嗎?”墨辛問,她看到幾個咳得厲害的還沒戴口罩,連門都沒進,還順手習慣性拿出酒精撒一撒。
“這染病的也要戴嗎?不是保護沒染疫的人要戴嗎?”云秀姑姑困惑了,這都中招了,戴了有啥用,病都病了。
“那當……”墨青皺皺眉,正要好好說道,卻被突如其來的插話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