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不需要準備。”林沁言簡意賅。
嚴商聞言眸色微凝，“看你只提了一個行李箱，沒帶教材和資料書過來？”
“嗯。”林沁俯身把購物袋拎到門后，退進屋內，示意嚴叔叔可以走了。
嚴商無奈：“下午我讓人送過來。”
他好像摸清小姑娘的行為模式了，潔癖、排外，有獨立內心世界。
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心理。
估計學習也得順毛哄著來。
嚴商嘆了口氣，轉身下樓。
林沁關上門，完全不在意他怎么看待自己。
辦理轉學手續的日子很快到來。
林沁背了個簡單的純白帆布雙肩包，看起來沒什么重量。
上衣是黑灰色夾克棉服，寬松富有垂墜感的長褲半遮住黑白板鞋，長發還是披散著，襯得本就巴掌大的小臉更顯精致。
明明是素凈的打扮，放在林沁身上卻酷得不行。
嚴商下車時多看了小姑娘兩眼，想到高中生的早戀問題，突然有些苦惱。
林沁踏進行政樓，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嚴叔叔，你不進去？”
冬末春初的陽光細碎而輕薄地灑在她干凈的臉頰上，濃密烏黑的發絲如同綢緞般漾出光澤。
以至于嚴商很多年后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此刻的畫面。
但當下，他只是心間一跳，關好車門大步向林沁走去。
羅校長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對嚴商熱情而不諂媚。
兩人寒暄的時間里，政教處的老師很快處理好手續，高三一班的班主任也循著通知趕過來。
“林沁一直在鎮上讀書，這半年還要麻煩秦老師多照顧。”嚴商站起身，言語間頗有幾分溫文爾雅的即視感。
秦禾作為女性，三十五歲便獨自擔綱重點班的班主任實屬不易，原本對最后一學期插進一個關系戶的事頗有微詞。
和嚴商交流幾句，看到學生家長的氣質風度，心里意見減淡不少。
她柔下態度，輕拍林沁手臂，安撫道：“小姑娘長得好，一看就腦子靈光，來咱們一中半年肯定能提高不少。”
“明天就有摸底考試，等出了成績針對性地努努力，高考指定不會差。”
羅校長聽得滿意，揚了揚手：“小秦你先帶孩子回去吧，學生時間寶貴，咱們就不多說了。”
林沁站在三人視線交匯處，無聊地在心里數著時間。
秦禾看出她不愛說話，一路上只簡單問幾個點頭搖頭就能回答的問題，快到教室門口才說。
“大家都在上課，我就不統一介紹你了，只要你認真學習，在咱們班上肯定能交到好朋友的。”
林沁狀似認真地點頭，余光掃過教室里空余的位置，問：“秦老師，我能坐那兒嗎？”
秦禾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倒數第二排最里面的座位。
前面的位置都每月調動，最后一排坐著將近一米九的體育委員。
她回頭看了看林沁一米七的個頭，對著講臺上的男老師招了招手。
數學課被打斷了兩分鐘，林沁坐下后便繼續進行。
徐明磊挺直腰板，借著身高優勢探查窗外，確認班主任離開后立即趴到桌子上，伸手去戳了插班生手臂。
同時用氣音喊：“同學——”
林沁正巧在桌下撕開濕巾，把被秦老師拍過和他戳過的位置擦拭幾遍，側過身挑眉。
“有事？”
徐明磊盯向她攥著濕巾的瑩潤手指，戲精似的戰術后仰：“姐姐你有潔癖啊？”
粉筆頭精準砸在他腦門上，數學老師大聲咆哮。
“徐明磊！”
“坐最后一排還不安分！別打擾新同學聽課！”
徐明磊舉起雙手認慫，等小老頭面向黑板寫板書又湊近林沁，小聲嘀咕。
“同學我跟你說，咱班數學老師跟練過標槍似的，粉筆砸人可準……”
話還沒說完，再次被痛擊。
“徐明磊！去后黑板站著！明天考試沒有一百三十分就把卷子抄二十遍！”
林沁回頭看他，不著痕跡地將整個班級掃視一眼，隨后從書包抽出一沓空白A4紙，拿起筆慢慢涂畫。
下課鈴聲響起。
徐明磊還沒坐回座位，前一排的女生原地轉身，手肘撐在林沁的課桌邊緣。
捧著臉說：“漂亮姐姐，做個朋友唄。”
林沁停下排線的筆鋒，抬眼，挑眉看她。
前排小姑娘臉型五官都十分幼態，腮邊帶著點嬰兒肥，眨著一雙小鹿眼，乍一看甚至像十三四歲的小孩，還像精致的真人版BJD娃娃。
林沁對情緒和感情的感知天生比一般人弱很多，看符合審美的人和物是為數不多能輕松收獲快樂的事情。
她挺喜歡這個漂亮小姑娘。
“我叫田欣，欣欣向榮的欣。”田欣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林沁穩住轉動的筆桿，在紙張角落寫下兩個字。
“林沁。”字跡飄逸大氣。
徐明磊伸長了脖子去看，插話道：“同學你可別被田小欣的長相騙了，她這人可壞…啊！”
田欣回身抄起數學資料砸過去，“徐明磊你少煩人！”
“考進年級前百再跟我說話！”
吼完他，田欣瞬間換回乖巧臉，“林沁你別害怕，我不會兇漂亮姐姐的。”
“嗯。”
林沁：“前百，不是很容易么？”
田欣：“……”
她只好隱晦提醒：“沁沁你可能不知道，咱們學校不太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林沁眼神真摯。
“沒什么…反正前百跟咱們沒關系。”
田欣沒往下說。林沁才轉學過來，還不了解學校情況。
市一中的四個重點班聚集了全市參加高考的尖子生，每班五十幾人。
能進前百的學生可以說是最頂尖幾所大學的苗子了。
她不想說出來給漂亮姐妹添堵。
……
為期兩天的摸底考試一晃而過。
林沁把筆揣進兜里，起身離開教室。
她在頂樓最后一個考場，走到校門口時人流已經散了。
兩天沒見的黑色SUV停在路邊，司機前兩天等待林沁的位置。
“嚴叔叔。”林沁坐上副駕駛，自顧自地從書包里拿出手機解鎖。
這么沉迷手機？
嚴商蹙了蹙眉，將顯示著PPT的平板電腦遞到林沁手邊。
“讓秘書挑了幾個家教，你先看一看，等明天出成績了我直接把人定下來。”
林沁沒接，“出了成績再看吧，不著急。”
嚴商對上她的眼睛。
是不是傷到小姑娘的自尊了？請家教就好像在質疑她學習能力不行？
他抬手將平板扔到后座，發動車子后向小姑娘解釋。
“別怪叔叔著急，高考只剩一百多天了，我和你媽媽都希望你能上個好大學…”
聽林伊說女兒成績在鎮上還不錯，但鎮高中的教育水平自然不能和市重點的一中相比。
而且林沁的外公不同意孩子出國讀書。
嚴商難免有些擔心。
可林沁還是那副禮貌聆聽，細看之下完全無動于衷的樣子。
她耐心地等待嚴商說完，“嗯”一聲，算作回應，低頭繼續查看信息。
是畫手論壇認識的網友。
“大佬大佬大佬！！”
“嚴氏擱置兩年的科幻游戲終于拎出來重制了！”
“微博已經發起設定征稿了！你要不要一起參加呀！！”
嚴商在等紅燈的間隙轉頭看她。
小姑娘坐在副駕駛，微微低頭，幾縷發絲垂落在臉側，便美成一幅安靜而驚艷的畫作。
算了。他在心里嘆氣。
就算成績不好，林家的錢也夠她用幾輩子了。
夜幕悄然降臨。
林沁吃過晚飯就回了房間沒再出來。
嚴商在書房處理工作到十點半，仰頭拉伸肩頸，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秦禾歉意道：“不好意思嚴先生，這么晚還打擾您。”
“沒事，您說。”嚴商不緊不慢地按揉眉心，做好了應對的心理準備。
“是這樣的，我們老師加班改完了試卷，想詳細了解一下林沁同學以前的學習成績。”
“她確實只在鎮高中上過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