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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朕可不能死!朕還沒一統天下呢!

第105章既有演技又心狠

“臣妾知道,此事太過蹊蹺,陛下乍聞會震驚,臣妾醒來亦是難以置信。想必陛下方才也聽見了臣妾那句‘惡人自有天收’的夢囈,昏睡這一覺就好似做了一場大夢,夢中敵軍來襲,國公府受歹人陷害,淪為通敵叛國賊,陛下……”

溫黛略微停頓,唇經過茶湯潤色,有了幾分人氣,只是眉頭緊鎖,眼中蓄了無盡愁思,斟酌幾息后,再次開口。

“臣妾不知陛下去了何處,大胤的朝政被太后把持著,她牽著年幼的安王坐上了至高無上的龍椅,揮霍國庫舉行隆重的登基大典,而后新君第一道旨意就是……將國公府滿門抄斬,我溫氏代代忠良熱血灑盡,男兒戰死沙場尸骨無還,他們的女眷孩童卻被扒皮抽筋釘在恥辱柱上!何其令人心寒!”

“臣妾兒時曾聽祖父說,十年飲冰,難涼熱血;千載暗室,一燈即明。可這夢太過真實,臣妾好像真的度過了那樣不勝悲涼的一生……”溫黛眼中含淚,倔強地忍著沒流下,悲痛很快被濃濃的仇恨所取代,那雙柔情似水的眸里迸發出不甘,“臣妾被噩夢驚醒,不由淚流滿面。或許是上天不忍忠臣勇將的親眷無辜慘死,便入夢給了臣妾提示。至于為何提示臣妾而非陛下,臣妾也不知。但今日這話都是真的,若臣妾有半句謊言,就讓臣妾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同樣是以“預知”為由行騙,相較于江汀,溫黛冷靜多了,言語邏輯清晰,情感飽滿,更有信服力。

容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她沒有金手指和最高階的劇本,只能保持中立,保持懷疑。

對方提及她的未來,明顯的掩蓋口吻,起碼能確定溫黛夢中的她,下場不會好。

“你可還記得是何時發生的?”容岑乍然問她,“現在朝政是皇叔統理,你夢中的事即便為真,也還有機會改變。”

溫黛不假思索回道:“天授元年。”

容岑舌尖碾過“天授”二字,思緒掠過上次看到的劇情片段時出現的“佑宣”,眉心微蹙。

帝王登基的第二年更換新年號,是大胤慣例。先帝時期用的年號孝衷,容岑去歲登基,初七開朝才改了年號為承宣。

預知劇情的時間在佑宣元年,是熙王容祝繼位次年。而溫黛夢中又開啟了另一條時間線——天授元年。

所以,系統最初說的“新君繼位,奸臣當道,城破國亡,生靈涂炭,橫尸遍野,滿目瘡痍”,指的究竟是誰?

“陛下?”

低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容岑回神便見溫黛定定看著自己。

“什么?”

“陛下變了很多。”溫黛輕道:“若是以往,陛下定會勸誡臣妾,莫要多想多疑,莫要說出去,對您也不能說。但今天,陛下不僅沒否決臣妾,還寬慰臣妾:一切都來得及。”

話落,容岑的心穩穩落到了肚子里。她暗自松了口氣,還以為溫黛發現她哪兒不對勁了呢,原來如此。

“命之玄學,說不清道不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先臥床調養,夢境之事待身子恢復,梳理清楚再與朕細細道來,也不遲。”

容岑拍了拍她冰涼的手指,掖實被子,大步離開。

外頭攝政王又恢復那副閑云野鶴的王爺樣子,笑得沒心沒肺,揶揄道:“小若絮同你說了什么?云期,她心心念念著你,你可不能辜負,得好好待她。”

礙于正宮本尊在此,他又補道:“皇后莫介懷,本王那侄女兒著實命苦,只占云期兩分偏心便好。”

“皇叔言重,臣妾身為中宮,理應規勸陛下雨露均沾開枝散葉,即便沒有溫妹妹,也會旁的三千佳麗……同諸位妹妹和睦相處乃臣妾職責所在。”聞人姝端莊大氣。

容岑無語:“……朕去看看皇祖母。”

東間,熏著太皇太后愛聞的香,梨花木床上,呼吸輕緩起伏。

太皇太后磕到了腦袋兩處,最先是額頭撞到了假山角,后來又被推搡著朝后方栽下去,整個人直直摔在地上,后腦袋敲過家山腳下尖銳硬如鐵的石頭。

此時她頭上纏繞著厚厚的幾圈白紗布,傷處凝血,敷了草藥,看不出其他。

容岑伸手穿過錦被,摸索到她的手,指尖在那根腕上略微停頓,按壓片刻后心中有數,輕手輕腳復原退出。

“如何?本王還能騙你不成?”攝政王悄然來到她身后。

“皇祖母畢竟年紀大了……”

“都還沒抱孫子,早著呢。”攝政王沒放心上,語氣隨意。

他方才頹然主要是擔心溫黛,因為對方是為他擋劍重傷昏迷的。接連兩劍,劍劍命中要害。

空蘭說今日很關鍵,若一直昏迷,恐有性命之憂。好在溫黛已轉醒,精神氣不錯,把過脈也無甚大事,接下來只要靜養即可。

攝政王領著容岑去了府中書房議事,護衛嚴守在外,不會被打擾,亦無人能聽去。

“今日這事兒?”容岑問。

“初步猜測是太后的手筆,溫照背后就是她,但缺乏證據。拜肖廉所賜,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說起來就不得不聯想起除夕夜宮變了,同樣的滅口手法,許是那次不曾罰肖廉,還順他的意升了官,以至于他不知改過。

“聽說肖廉追去泠州了?兇手會不會是故意引他往東,誤導我們……”

容岑有不一樣的看法,邊說邊思考,頭腦風暴席卷得腦神經陣陣發疼。

她暗中關注著泠州動靜,除了一個逢吉詭行無跡能甩開尾巴,太后和安王及封菊都時刻處于監視中。袁孰死在逸州,封菊被太后半瘋狀態下殺死,安王逃了。

攝政王很肯定:“溫照不像長了會禍水東引的腦子。”

“皇叔這么了解他?”容岑突然想起溫照也算是攝政王的大侄子,問:“朕來前將他打入了大牢,皇叔不會怪罪朕吧?”

“拈酸吃醋?大可不必,那畜生不配與云期相比。”

“……倒也沒有。”

容岑摸著鼻尖,翻了個白眼。

“他爹娘是做什么的?今日病得太巧,溫氏世代忠君,怎會有投靠太后的異族?”

攝政王正色道:“人的秉性不絕對,家族雖好,但良莠不齊,總避免不了會有老鼠屎的存在。”

一顆老鼠屎,攪壞滿鍋粥。

“他爹科舉落榜,先前在皇城外那條繁華長街置下鋪子做些小本生意,跟著京都商賈錢家的路子,斂了不少橫財。”

“錢家可是經營著京都最大的商行?”

容岑沒記錯的話,賀喜曾說在京都錢家才是真正的經商有道。

“以前是,如今怕稱不上那個最了。”

“皇叔何出此言?”

“新近有個百寶堂,賀掌柜頭腦活泛,想出的法子稀奇有趣,開張不過月余,客都被他吸引了去,那勞什子拍賣,價高者得,最受達官顯貴歡迎,柜中陳年老物都被哄搶而空。現下京都各商行的貨物積壓在庫房賣不出去,掌柜們愁白了頭。”

哦豁,百寶堂的聲勢已經這么大了?

容岑眨眨眼,“皇叔怎知道這些?”

“暗衛每日都會匯總,本王只需抽空花一個時辰聽。你身為君王,必須實時掌握天下消息,保持主動優勢。”攝政王一反常態地建議:“錢財花光了只靠省也沒用,該開源。你別成日摳摳搜搜,何時出點銀票買下花樓,高價去瀟湘樓請個媽媽訓姑娘,等開業做買賣,還能收集情報。”

了解,每天關注時事熱點新聞,就像她在新時代時喜歡刷圍脖刷短視頻一樣。

在古代,紅塵風月場所能編織最天然的情報網,但容岑內心不太愿意利用姑娘家。

“紅鸞姑娘不知如何了。”容岑微嘆。

“放心,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也是。瀟湘樓不自由,但相對外面,安全許多。且瀟湘樓背后的孟陽,被她派去了西境,主人遠在千里之外,底下人不敢輕舉妄動。

“本王很好奇,云期為何會選孟陽作為使臣?”

“他是土生土長的涼州人,熟悉地形氣候,了解風土人情,也很清楚西凜人真實的性情特征。”

容岑毫無隱瞞,說出孟陽的身世。

“陛下怎會知道?”

“朕詐出來的。開始只是猜測,但敲定后宣他入宮,他很不對勁。皇叔可還記得先前激他那次,你說送他機巧物件,讓他能自由推著輪椅出入,還配了副拐。”

攝政王點頭。

容岑:“孟陽入宮用了你送去長頤侯府的機巧物件,他那日獨自進的仁政殿。輪椅夾帶了春泥,還有被碾碎的花瓣,聞著芳香馥雅。事后朕瞧掃灑宮女小心翼翼葬到樹根下,并倒入塵土將其掩埋,便命萬禮細細查探一番。發現那花不是京都本地的,竟是來自千里之外涼州的品種,本該在三月暮春遲遲綻放,只因京都春暖早早便一展花容。”

“涼州的花,萬禮怎會識得?”

“朕曾在逸州見過那花,許是南境引入了花種吧。南下之行,萬禮被朕單獨安排在伙夫組,他聽人說那花能食用,渴時可作湯飲,饑時勉強果腹,便牢牢記住了。”

當初南下,容岑雖帶了萬禮隨行,卻沒把萬禮帶在身邊,一是信任度不夠還不能放心,二是想考驗他能力如何。

試探后覺著還不錯,可堪一用。

“就不能是京都也引了花種?”

僅憑花瓣,便判定孟陽是涼州人,太過于武斷,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攝政王。

“朕派人查過,京都沒有。但長頤侯府有,就在孟陽住的院子里。朕還特意查過典籍,綏州可沒有。此花生命力頑強,效用極大,最適合邊關貧瘠之地種植,涼州又鄰西凜,西凜草原物資短缺常年搶掠涼州,百姓缺衣少食,只得食花嚼葉披樹皮。”

“你想的太深了,或許孟陽去過南境,移植一株回京都。”

容岑搖頭,“不,孟陽的腿不良于行,他極少出門,長頤侯說他在綏州長大,但他卻去過涼州,還知道涼州地形……那張羊皮地圖不像官府勘測繪制而成,應該是他生于斯了熟于心作出的圖。”

“長頤侯為何……是為了掩蓋他的身世?”

“嗯。除此,那日孟陽推托許多次,可朕看他分明有欲迎還拒的神情,像是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決定中掙扎。”

“你覺得他想回去但不能去?”

“涼州一定有什么讓他眷戀的,那是才是他的根。但他在京都還有放不下的,所以……”

容岑思緒打開,一瞬間不知什么在頭腦里閃過,快到她差點來不及抓住。

“他娘!”容岑看向攝政王,“長頤侯父子極其不和,那日我同孟陽指出他覺得是孟騫害死了他娘,孟陽不曾反駁。孟陽他娘應該是用什么把柄逼迫孟騫帶孟陽回京,然后自己慘死在涼州。所以孟陽心里一直牽掛著涼州,他想回去,但他還沒有成功為母報仇,他覺得無顏面對。”

攝政王語氣平平地稱贊:“厲害。”

又問:“如若孟陽當真那么恨孟騫,他為什么還隨孟騫姓?總不能是因為他娘也姓孟吧?”

問完又自我否認,“不對,他若不姓孟就成不了孟氏宗子。”

“皇叔您這就不知道了吧,涼州轄下有個小縣城叫孟陽,十有八九就是孟陽從小生活的地方,他和他娘在那相依為命數年。”

“……”攝政王徹底無話可說。

容岑卻笑嘻嘻的,“皇叔怎么不接著問朕為何像長頤侯一樣沒眼光挑中孟陽那個病秧子了?”

“這有什么好問的,因為他裝的。”攝政王看都不看她,手里把玩杯盞。

“皇叔聰慧,火眼金睛。”

容岑一直都在“他好像病得真的很嚴重不是裝的”和“好家伙演技這么高超他絕對在騙我”之間搖擺不定,新近才堪堪確定事實,結果皇叔根本就是看破不說破?

“他表現出來的病情太過,明昭都沒他羸弱。”攝政王一句帶過,分析道:“似假似真最易蒙蔽人心,見風咳血,若他真虛空至此,怕是無力坐起只能臥病在床了。所以他要么演技過人裝的,要么就是對自己狠有病不治咬牙捱。而孟陽,顯然既有演技又心狠。”

偏要點燈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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