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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綜武俠主少年歌行:天下無雙

瘴癘何多處,安危系此身。

自發現「疫病」的第四天,死亡的人數達到了十四人。其中八人皆是谷內名號響當當的老醫師。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渾身無力后突然暈倒,自此之后肌肉僵直無知無覺,一天之后,心跳脈搏停止。這不知名的疾病按照它的步伐和速度,從藥谷最中心一路向四周擴散,和頭頂正盛的陽光一起,籠罩住了大藥谷。

自發現「疫病」的第六天,死亡的人數達到了六十一人。一半的藥谷被波及,人們被迫撤向藥谷的邊緣區域,以藥谷半徑的一半為分界線,內圈的人盡數倒地,他們的生命像是被記上了計數器,從倒地開始往后的十二個時辰后,這些人無一例外停止了心跳呼吸。

————而這個圈子每一天都在往外蔓延。

“咳咳..咳…咳…”

“天姐,又咳嗽了?”應何從熟練地遞過去一杯水,“要不針灸先停一停吧?我怎么感覺療程越往后你咳地越厲害?這后遺癥怎么還加強了。”

天下擺擺手,她能感覺到右手確實在好轉,咳嗽也只是鼻子單純難受,倒不是什么真的要命的大事。何況如今藥谷正處在岌岌自危的狀態里,藥谷大部分的人手都去應付疫病了,她這點微末癥狀,實在不值一提。

雖然說是「疫病」,但是它到底是個什么來頭的東西,誰也沒有個確切答案,事實上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有人在藥谷投毒,但是銀釵、銀匙、銀針、活口驗、動物驗、藍藥、焦銅藥、金藥、菌藥…這些全部都已經排除了。藥谷的水,好的比真的還真。

何況,大藥谷世代懸壺濟世,對醫家投毒,是所有武林門派都明令禁止的事情,從道義上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說有人研制出了無色無毒躲過藥谷這么多老醫師火眼金睛的毒藥,那似乎更是無稽之談。大藥谷所代表的,是南北朝上下百年的醫家之精髓,醫書無有不熟,醫理無有不明,醫識無有不精。若是有誰有那個本事,那莫說這些個名醫的稱號,這大藥谷的名頭,便也都不用要了。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大藥谷的尸體越堆越高,應何從仍舊放心不下,他的醫術與長輩比起來是在不入流,但是這孩子又覺得自己什么都不做憋屈的慌。天下當時順口勸他,與其在這里干著急,不如去把大藥谷的毒經多研讀幾遍,反正他感興趣的就只有毒術,能做的也不過是不要給大家添麻煩,或者徒增恐慌罷了。

應何從倒是個聽勸的,還真跑書庫吭哧吭哧翻了本毒經出來。

發現「疫病」的第七天。

依舊是好的不像話的大晴天。

谷內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這天正午,從山腳遠遠走來了舉著火把的村民,停在了大藥谷的最邊緣。天下和應何從趕到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一段對話。

“孫醫生,大藥谷在這里行醫問診多年,今日大家伙也和你掏心窩子說話,藥谷是不是鬧了疫病控制不住了?”

“諸位,藥谷確實受不知名的傳染病的影響,但是病因尚未可知。藥谷自發現病情的第二天就封鎖了山谷,自此沒有一人外出,”二師伯多日勞累瘦了一圈,他帶著面巾,此刻仍舊臨危不亂,“孫某也想問問諸位,此刻帶著火把前來,是何意思?”

“這……”

古往今來,鬧了疫病,帶著火把上已經封起來的村子,這是什么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白了。山腳的村民平日里受藥谷恩惠不少,此刻拿著火,其實心里也是不忍的。

放火燒村,無疑殘忍。

誤殺了一個沒有感染的人是否殘忍?

封鎖失敗導致感染擴散全國是否殘忍?

漏放了一個感染者到其他村中導致村民死光是否殘忍?

從感染第一個人開始,就已經夠殘忍了,我們的選項只有殘忍,或者更殘忍。

生逢亂世,人們求地,首先無疑是保全自己。

“欸呀呀,災疫如此,山民卻還念著舊情,真是令人可歌可泣。”人群后方傳來計生零零散散的鼓掌聲,人群逸散開來,有個長相陰柔的男子騎著馬上前來。跟在他旁邊的是一個滿臉橫肉,身形矮胖的宦官,也同樣騎著馬。

“文曲星和廉貞星兩位大人,”孫師伯朝兩人行禮,又將手背到身后去,他語氣恭敬,只是背在身后的右手向背后的藥谷弟子擺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手勢。“不知到此有何貴干?”

藥谷的弟子往師伯身后聚攏了些。

天下聽說過這兩個人。

「文曲星」楚天權,功夫深湛,手腕狠毒無雙。

「廉貞星」南玉衡,不僅會行軍打仗,而且極其善用毒術。

他們是為偽朝奸臣「曹仲昆」賣命的組織「北斗」中的兩人。

————大藥谷這處地方吧,其實位置很尷尬,地處南朝和北朝中間,一直是個中立的位子。北朝篡位的那位算不得名門正統,他們藥谷自然也沒有承認過,但是藥谷說到底也就是一群沒有武力的醫生。雖然起家和掌門與朝廷脫不開干系,大藥谷傳到應何從他們這一代,是真真的只管救人看病,廟堂之事一律不參與的。至于北斗的「廉貞星」和「文曲星」,孫醫師稱南玉衡楚天權一聲「大人」,倒也算不上錯。

“圣上仁慈,聽聞此處疫病橫行,特地命我與天權兄過來查看一番。”廉貞星面上帶笑,拿著一把桃花扇遙遙指向藥谷,“連醫術天下第一的大藥谷都對此病束手無策,想來此次疫病實在是兇險萬分。”

他面露憂色,話鋒一轉,“天權兄,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被稱作天權兄的男子此時正拿著帕子擦拭自己額頭流下的汗,山谷內悶熱,他又生的肥胖,“玉衡兄說的在理,依我所見,若是繼續放著不管必定會引起民眾恐慌,社會暴亂,為了防止有心人聚眾蠱惑人心,還是早些放火燒山,遏制住疫病源頭的好啊。”

“不可!”大藥谷如今唯一還活著有資歷帶領眾人的孫醫師上前一步,頂著這兩個武功遠在他之上的偽朝奸臣站了出去,“諸位有所不知,大災之后,必有大疫。但藥谷近年來一直風調雨順,并未有大災,此次病情病因尚未可知,放火燒山,可是有些過于武斷了。”

“淤泥惡水,停蓄弗流,春秋之交,蒸為癘疫。然溝渠通浚,屋宇潔凈無移氣,自可不生瘟疫病。我大藥谷自古以醫藥起家,這些道理,谷中無人不曉。我們自病情開始之際,就嚴謹處理了尸體和谷內的排水干道,絕不會出現放任病原擴散的行為!”

廉貞星展開扇子,輕飄飄地給自扇上兩扇,“孫醫師,我且問上你一句,如今谷里還能管事說話的,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了?”

“一國一家、一派一人,都有氣數。我大藥谷雖然確實被此次病情打擊重大,但我孫某只要還站在這里,就一定會帶….”

他其實還并未來得及說完,只是突然覺得喉間好像被嗆了水,吸不進氣。

其實學過藥理的人都知道,被割喉的人大部分不是失血過多死的,而是被血嗆死的。

就像剛剛還好好站在那里的孫醫師一樣,他只是突然覺得脖子一涼,接著一股暖流順著脖子往外留。嗓子眼是甜的,他說不出話,感覺自己被淹在水里,呼吸不上來。他想咳嗽,但咳不出來,因為氣管里都是血,被堵住了。生理性的恐懼讓他覺得氣管里面很癢,于是他用手扣,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血咕嘟咕嘟地從嗓子眼往外冒,大約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分鐘后,他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聲息。

——————他死了,甚至來不及說完他與廉貞星辯解的話。

廉貞星呢?廉貞星只是甩甩自己鞭劍上的血,有些漫不經心,“那就好,不然要聽那么多廢話,還挺惱人煩的,你說是吧,天權兄?”

“可不是嘛,”楚天權朝身后招了招手,至少幾千的鐵騎操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上前來,“都聽到了吧?大藥谷為保全自身,抗旨拒命,容忍病毒擴散,圣上念及周邊民眾,忍痛火燒大藥谷。但醫家傳承不可斷,我等念及藥谷無人,特此將谷內財產書籍收復充公。”

————于是此刻,他們進,就是與幾萬大軍抗衡,以卵擊石,是要藥谷死。

退,就是坐實了傳播疫病,與民為敵,是要百姓死。

如此,他們進不得,亦退不得。唯有一死。

“行了,旨宣完了,都快些麻利的去辦事吧。”廉貞和文曲朝下面的人挑明了命令,就和順勢上前的軍隊朝著相反的方向做到后方去了。

————事情是為什么突然走到這個地步的?

應何從不明白。

應何從只知道昨天還兢兢業業的師傅此刻倒在血泊里,周圍是混亂的火光、叫喊、打斗。痛苦和過于魔幻的現實將他打擊在地,直到火焰燒在師傅枯槁的雙手上,他才后知后覺地撲過去喊得撕心裂肺,“師傅——————”

他如此的喊著,徒勞地想要撲滅那些火焰,可是、可是這又有什么用呢?

他想要再往前,卻被人拉住了腰。他不知道是誰拉起了他,只是渾渾噩噩地叫著師傅。

————而此刻擋在幾千人軍隊前面守著藥谷最后防線的,是一個小姑娘。

“跑!別回頭!死命往外面跑!!有密道就走密道,跑山里也行!我來擋住!”天下沖著身后已經被嚇的沒魂的藥谷弟子喊,又看著已經沒了理智只知道往自己師傅那火海里撲的應何從罵了聲娘,右手攔腰扛住那個比她還高一些的男孩兒,左手結印飛劍斬斷軍隊的戰馬馬腿,“他媽的應何從你清醒點!”

剛剛廉貞星暴起斬斷孫老先生喉嚨的一劍實在太過迅疾,以至于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大家尚還和氣地講話,下一秒劍勢就鋪天蓋地地碾在天下和大家身上,她揪起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那個人、那兩個乘馬而來的人,她絕對不會判斷錯————是逍遙天境。

不對勁、不對勁。

有什么東西讓天下覺得很違和。

她看著廉貞星帶過來的那些面入豺狼一般的士兵,覺得一股有些令人作嘔的違和感攀上了心頭。

這些宛若山匪一般的士兵,常年跟在善用毒術的廉貞星身邊,真的會不明白靠近病原地,自己感染的風險也會加大嗎?如果真的按照廉貞星所說,偽朝走狗來這里是為了清除疫病,為何對本該避之不及的病原地趨之若鶩?

她突然明白了那違和感從何而來。

因為他們的行動,并不能被他們所說的原因有效地支撐。

在混亂的火光和喊叫中,她覺得自己的頭腦異常地清醒。

如果…這不是疫病,這是毒呢?

如果…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精心偽裝的投毒呢?

其實投毒也好、疫病也罷、陰謀也好、陽謀也罷,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

天下不知道她擋下了多少士兵,也不知道大藥谷的弟子逃出去多少個,她只知道包圍著自己和應何從的軍隊離他們越來越近,大藥谷的火,也燒的越來越旺了。

而她的負隅頑抗,則引起來文曲星和廉貞星的興趣。

那兩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似的站在最后方,只是看戲一般望著大藥谷的鬧劇,瞧見軍隊過了許久也沒見的往前走上幾步,這才覺得有些有趣。

“喲,這不是有個還有點意思的小孩兒嗎。”廉貞掩面而笑,一把扇子指向天下,“給我捉回來。”

“應何從,你還有個氣沒有。”天下費力地一邊扛著應何從,一邊在藥谷廝殺出一條口子,她朝后撇了一眼,確認藥谷的弟子已經跑開看不見了。而應何從只是全身都沒有了力氣般,任由天下拖著他,也認由眼淚和鼻涕糊了他自己一臉,看起來只像一個木偶,了無生息。

如今情形不明,敵軍有多少援軍尚不可知,身后的那些弟子能不能跑掉也不得而知。她只能盡力能拖一刻是一刻,這些弟子也能跑一個是一個。

總比一個都跑不掉強。

“要是還能聽到,就抓緊了。”那以一擋百的姑娘背緊劍匣,踩著面前士兵的臉蹬上了飛來的赤魂劍。她以前是試過御劍而行的,但是卻從來沒有帶過人一起。赤魂不堪重負般趔趄了兩下,終歸還是載著她和應何從飛起來了。于是千百兵匪就突然看見一個會使飛劍,背著劍匣的姑娘抗著一個小子御劍飛了起來。

她低頭往下看,看見了朝她搭弓射箭的廉貞星,還有踩踏在藥谷弟子尸體上狂歡的士兵。

利箭蹭過她的臉。

而大藥谷,則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天氣里被滅門了。

筆名被占的小天才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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