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晨的信息。
一連串的好幾條。這是婉婉沒想到的!
“老婆對不起,剛才是我沖動了,我能理解你的憤怒,可是你也要想想,我爸媽在那種閉塞的地方生活了一輩子,思想上觀念里難免跟咱們不同。”
“老婆,我媽說的那些話,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你說一個鄉下農村老太太的話,你跟她有啥好計較的呢?兩人的思想境界根本就不在同一層次嘛,她說她的,咱們就做咱們的,你再回想一下,昨天在車上我媽她那么講時,我有沒有搭理她?其實我心里也不滿,但是她是我媽呀,我總不能讓她閉嘴吧?她跟我爸好不容易來BJ玩一趟,我不想讓他們不開心。你一直很孝順,我想你一定能理解。”
“老婆你氣消一點沒?昨天中秋節咱們都沒在一起過,今天是中秋節后的第一天,咱倆一定要在一起,晚上你想干啥?吃飯、逛街、看電影?老公都會陪著你。”
“老婆你別生氣,老公一直愛著你,你是個懂事孝順的人,消消氣,別和我媽計較,等下我們去看電影,老公陪你”
要是擱在以前,李晨這么求和,婉婉肯定一下子就被他哄得喜笑顏開了。婉婉是個直性子,也很大氣,不喜歡扭扭捏捏。喜歡不喜歡都會直說!
可這次,讀了這幾條信息,再想想他們仨在車里嘀咕她和她家的畫面,她就覺得李晨這個人既虛偽又惡心。
什么叫思想境界不在同一層次?
不在同一層次,難道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踐踏別人,占別人家便宜?
他媽不是無知,我看是妥妥的無恥。
還有李晨,避重就輕地說上這么一堆,什么他在車上沒有怎么搭理他媽,說他媽說的什么其實他心里也不滿。騙鬼呢,看他當時那得意的小神情,當婉婉眼瞎了看不見,那眼神簡直壓都壓不住。
這時候婉婉想都沒想,直接將李晨的微信和電話拉入黑名單。直接了當的拜拜了您!
從丁蓮蓮和劉湘那里出來后,婉婉直接開車回了家。
這時候家里還是沒人。家里的保姆休假沒回來,她爸媽還在外面陪著妹妹上課。
就在在玄關換鞋時,婉婉突然想起,以前自己上高中,爸媽他倆也是這樣辛苦地陪著自己。
接送她上下學。給她請貴得要死的所謂的一對一名師。面對考砸的成績,他們還需不斷鼓勵她,幫她分析原因,免得她一蹶不振、自暴自棄。
自始至終,他倆都是堅定不移地將她往光明的方向領。
他們做這些,他們自己也說,無非是不想她被同齡人落下,不想她的人生留有什么遺憾。
可她是怎么回報他們的呢?
考取一所普通的院校也就罷了,談個戀愛,連他們辛苦攢下的家產都差點被人算計。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猛地朝婉婉襲來。
在這一刻,她決定,無論如何不能再跟李晨繼續下去了。他拖累她不要緊,但是他不能拖累她爸媽家。最最讓人氣憤的,就是李晨他家的那種態度。那種心術不正三觀盡碎的態度。什么她家就是女兒,以后都是姓李的?想想真的可怕
但決定分手的事,婉婉暫時還不想立馬告訴父母,一是怕李晨這個鳳凰男不死心會騷擾到她家,還有一個是擔心她爸媽會誤解,誤以為她是因為怕搬出去吃苦才放棄的。
所以打算今晚就搬到丁蓮蓮那邊住。
張父張母他們是下午四點多回來的。他們仨都帶著一臉的疲憊,上課的人辛苦,陪讀的人也辛苦。讀書路上都挺苦的!
看到婉婉放在客廳的行李箱,他們都稍微晃了一下神,但誰都沒有說啥。恬恬也沒問是怎么一回事,就直接回自己房了。
可見他倆已經跟恬恬說了此事。
婉婉走上前,接過媽媽手里的包,說:“爸爸媽媽,我今天已經把房子找好了,就是跟我以前的兩個室友合租,丁蓮蓮和劉湘,你們見過的。”
“好。”張父說。
“還有,我把車鑰匙放在書房抽屜里。”
“好。”張父依然是一臉的波瀾不驚。
張母望著婉婉,幾次欲言又止,但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其實張母心里也是難受可不得不狠心!
見母親這樣,婉婉心里也不好受。
便拉著張母的胳膊撒著嬌說:“媽媽~請母親大人放心,那邊的條件比住大學寢室都要好呢,要是沒事的話,我今晚就想搬過去,我想趁著假期就給收拾收拾,免得到時候影響上班。”
“好,先吃完晚飯再搬。”張父平靜地說。
與張父的平靜沉著不同,張母一聽這話,眼圈就刷地紅了。
見母親這樣,婉婉故意歡快地說:“媽媽,蓮蓮和湘湘聽說我要搬過去住,你都不知道她倆別提有多開心了,蓮蓮馬上就把她的那個單間讓給我。”
“那她住哪里?”張母詫異地問。
“客廳隔出一間沒窗戶的屋子,她就住那兒。”
“啊?”張母連忙說,“那分攤房租時,你得多負擔點兒,別占同學便宜,人家對你好,你要懂得感恩。”
婉婉心想,這大概就是人與人的差別吧。李晨的媽媽,恨不得自己兒子能占盡天下便宜,還自詡那是自己兒子有本事。
而她家的教育,從來都是要求努力奮斗自力更生。他們可以給她們姐妹倆好的條件,也允許她們適當的物質享受,但絕對不允許她倆懶惰和坐享其成。
在他們眼里,占別人便宜卻不勞而獲,那是一種無恥。
當然,他們也有教育她和妹妹,不占別人便宜的同時,也要保護好自己的東西不被人占去便宜。
“姐姐,你來我房間一下。”恬恬在喊她。
婉婉從自己房里取出一把吉他,去了恬恬的房間。
恬恬房間的格局跟婉婉的一樣,臥室很大,帶衣帽間和衛生間。但恬恬的房間,明顯要整潔許多。
雖然家里有保姆,但張父張母從小就規定她倆的房間,都必須自己收拾。學會自理是第一步!
婉婉把吉他遞給恬恬,微笑著說:“送你的。”
妹妹開心地尖叫起來,“天,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那把嗎?去年我找你要,你還死活不給,怎么今天給我了?”
婉婉笑。“現在想通了,反正我還攢了好幾把,最主要的是,這么好的吉他放我那里,簡直是暴殄天物。”
恬恬抿著嘴笑。“姐,你可真會謙虛,姐姐的吉他,比一般人彈得都要好多了。”
“算了吧,跟你的沒法比,媽媽都說,我彈吉他,能彈出匠人彈棉花的既視感。”
婉婉有時不得不承認,妹妹恬恬的才氣真的是甩她幾條街。同一個爸媽生的,同樣學鋼琴學吉他,恬恬她學得有模有樣,婉婉她自己學得不三不四。有時候她都會懷疑不是同一個父母生的!
“姐姐,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嗎?”恬恬凝視著婉婉,一臉的舍不得“可我舍不得你。”
婉婉聽了妹妹的話,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對于她這個優秀的妹妹,有時候她是真心反感,并不是說不愛她,也不是說她不討人喜歡,只是因為她的優秀更加襯托得她這個做姐姐的好白癡。什么都不好!但不管她怎么樣,婉婉還是執著地愛著她。
婉婉說:“搬出去了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周末的話我還是會回家的……如果爸媽允許的,你說這樣一來,我是不是跟以前讀大學沒兩樣,你就當我還在讀大五吧。”
恬恬聽完她姐的這一頓話忍不住撲哧一笑。“為啥是大五不是研一?”
“因為我不屑于考。”婉婉笑嘻嘻地說。
“分明是你考不上好不好?”舒湉大笑著并且無情地揭穿她姐。
夜色漸漸暗下來了,轉眼間晚上9點多。
婉婉一個人拖著偌大的箱子,站在街邊打車。
街邊鋪子前的霓虹燈,在微涼的夜風中流光溢彩地閃爍著。
從奢入儉難,即便銀行卡上的數字如雞肋,可在這涼意漸濃的秋夜,尤其是還要拖著一個這么大行李箱,婉婉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她最終決定還是打一次出租車。
她沒叫專車,這已是在節儉了。
等婉婉到出租屋時,蓮蓮已經將自己的東西都搬到客廳的隔斷間里了。
她盯著婉婉昂貴的行李箱問:“你就這么一點東西?”
婉婉說:“放心吧,日常生活用品都齊全了,我連腳膜都帶來了。”
蓮蓮問:“被子呢?”
婉婉一臉懵懂。“呃,這租房還要帶被子呀,不是有床嗎?”
這下把蓮蓮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哈我的大小姐!你以為自己是去住五星級賓館呢。”
婉婉也跟著笑。“那怎么辦?我總不能又打車回去搬床被子來吧,這也忒丟人了,我可是被我爸媽掃地出門的人呀。不行。不行,我不回去,太丟臉了”婉婉一個勁的晃腦袋。
突然想起,難怪在她出門時,她總覺得她爸媽看她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原本她還以為是他倆良心發現想反悔,現在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估計是他倆早就看出她收拾的行李缺東少西的。
而且倆人還很有默契地故意不提醒她,就是想給她教訓。
蓮蓮見還在一旁一會發呆一會跺腳的婉婉,輕聲說:“沒事,我這兒剛好還有一床被子,就是有點厚,這床是最冷的時候蓋的,你不嫌棄今晚拿去湊合著用一晚。”
婉婉立馬點頭,“不會,不會,怎么會呢,我可不想回去!又”朝劉湘的屋里瞧了瞧,發現沒人,問:“劉湘呢?”
“估計約會去了吧。”
“她有新男朋友了?”
“好像是,但她遮遮掩掩的,我也不好多問。”蓮蓮笑著說。
說罷,兩人開始收拾小臥室。
等婉婉和蓮蓮一起收拾好屋子,已是深夜11點了。
那時劉湘都還沒有回來。
婉婉躺在小床上,床墊硬硬的,背硌得慌。還有點疼。
在昏暗的光線下,一抬頭便看到微微泛黃的天花板,感覺很低,低的似乎她伸手就能夠的著一樣,給她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
可是她實在是太困了。
這兩天經歷的事情太多,讓她精疲力盡。
縱使有許多不適,她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婉婉在睡夢中驚醒。
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小聲哭泣,當她仔細聆聽,卻又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一陣風吹來,一陣涼意原來她忘了拉窗簾。皎潔的月光從窗戶傾瀉進來,又大又圓的月亮,靜靜地掛在夜空,跟昨夜一樣。可是好像又不太一樣!
婉婉望著月亮,不一會兒,困意又洶涌地席卷而來。
她又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