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兮很快反應(yīng)過來,冷冷地說:“我們不是來跟你喝茶聊天的。”
許葉子的笑容淺淺一僵。
“如果你爸媽感情很好,怎么可能有我的存在?有端端的存在?這種事情發(fā)生,難道不應(yīng)該是先找你爸爸嗎?”
妙兮死死盯著許葉子?!霸俸玫姆蚱薷星?,結(jié)婚時間一久,也會有疲憊期,如果在疲憊期遇到你這種高級綠茶婊,就憑你雁過拔毛的本事,我爸這種意志不堅定的男人,怎么可能把持得???”
許葉子一聽,臉色猛地一沉。
“高級綠茶婊”這幾個字,像是一把利劍,直中她的要害。
妙兮乘勝追擊,不給許葉子喘息的機(jī)會?!扒悄闱胺虬??曲詠歌是你大兒子吧?你離婚的原因是出軌,然后被掃地出門的吧?”
許葉子徹底惱羞成怒,她瞪著妙兮?!澳惚澈笳{(diào)查我的隱私,這是在犯法,我可以報警?!?/p>
妙兮冷哼一聲:“別逗了,你連人都偷,還有什么資格來跟我講道德和法律?”
未等許葉子說話,一位秘書模樣的女孩端著三杯咖啡,悄聲走了進(jìn)來。
女孩將咖啡輕輕放在許葉子的辦公桌上,說:“許總,快開會了?!?/p>
許葉子不耐煩地?fù)]了一下手?!白屗麄冊俚纫粫海姨幚硗赀@邊就馬上過去?!?/p>
等女孩離去后,許葉子端起咖啡,對妙兮說:“你也看到了,我很忙,咱們長話短說,你就說你想怎么樣?”
妙兮恨恨地盯著許葉子?!澳悴遄銊e人的家庭,甘愿當(dāng)小三,生下私生子,你到底想怎么樣?”
“當(dāng)然是希望你爸能跟你媽離婚,然后我倆結(jié)婚。”
許葉子的視線掃過張婉婉和妙兮,沖著她倆挑釁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許葉子說:“妙兮,你知道你爸爸為什么這么辛苦地瞞著這件事,不敢與你媽離婚嗎?不是怕傷害到你媽,他對你媽早已沒什么感情了,他只是舍不得傷害你和美兮,你是你爸爸的第一個孩子,而且當(dāng)時是好不容易要上的,你在他心中,分量最重?!?/p>
妙兮的眼睛濕潤起來,但她很快將眼淚逼了回去。
“這你也信呀?我爸沒有那么愛我,要是那么愛我的話,我今天根本就不會這么難堪地站在你面前。”妙兮的語氣中充滿嘲諷。
妙兮扭身指著張琬,說:“張婉婉的爸爸就不這樣,說白了,我爸就是想左擁右抱,什么都不想放棄,兩頭都想占著。是,他是沒有那么愛我媽,但也沒有那么愛你和你生的那個私生子,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了?!?/p>
許葉子心里一震。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自我麻痹,催眠自己相信張卓越不離婚的理由,是因為顧忌妙兮和美兮這兩個孩子。
可現(xiàn)在被妙兮赤裸裸地說出來,粗暴地扯掉這塊遮羞布,許葉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很痛,也很受傷害。
她垂下視線,盯著杯中濃黑的咖啡,說:“我是真的很愛你爸,我高齡生下端端,是因為他喜歡兒子,這么多年,我在經(jīng)濟(jì)上沒有占他半點便宜,我的高收入足夠讓我們母子過上體面的生活。”
“經(jīng)濟(jì)上沒有占他半點便宜?”妙兮悲涼一笑,“你騙誰呢?經(jīng)濟(jì)上的便宜,難道只有看得見摸得著的錢和房子才算便宜嗎?”
妙兮眼神犀利地逼視著許葉子?!叭绻野终娴倪@么一無是處,被你形容得像個吃軟飯的一樣,你會跟著他這么多年?他的資源,他幫你拉的投資,還有幫你出謀劃策……你坐上這個董事長的位置,他沒少出力吧?如果這些要付費的話,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沒有占他半點便宜?”
許葉子一直冷著的臉,突然綻放出一個笑。
“你很聰明,跟你爸一樣,可以看出,你這次是有備而來,你就直接說吧,你想怎么樣?”
妙兮果斷地說:“好,我也痛快一點,既然你和我爸真心相愛,我成全你們。”
在一旁的張婉婉,驚愕地望著妙兮,心想妙兮是不是氣糊涂了。
只見妙兮微微一笑,對許葉子說:“但你們必須答應(yīng)我,我爸凈身出戶?!?/p>
“好?!痹S葉子也很痛快。
妙兮一聽,從自己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丟到許葉子的辦公桌上。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爸凈身出戶,包括他得吐回背著我媽投在博遠(yuǎn)的錢,盈利也得給我媽,這些都是我媽跟他的共同財產(chǎn),我媽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許葉子頓時愣住。
妙兮接著說:“我警告你們,你倆最好別耍什么花樣,我給你的資料,上面可寫得明明白白。如果我爸為了你,能做到凈身出戶,那我還真得刮目相看你倆的愛情,可見你倆不是一對特差勁的狗男女。”
“你……”許葉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妙兮沖著許葉子一笑。
“我給你時間考慮,我今晚會跟我爸談判,你也可以先跟他商量,或者說服他凈身出戶,然后好與你結(jié)婚?!?/p>
說罷,妙兮揚長而去。
婉婉趕緊跟在妙兮的身后。
張婉婉一直以為,手撕小三,都是那種一見面就揪住小三頭發(fā),直接薅毛那種。
她沒想到,妙兮和老小三見面,兩人語氣雖然忽冷忽熱陰陽怪調(diào),但至少雙方都沒有動粗。
可老小三的反應(yīng),似乎也沒占到啥便宜,從她剛才一臉的灰敗色,至少能看出她的內(nèi)心也是很震撼的。
她緊走幾步,追上去挽住妙兮的胳膊,剛想說你好厲害,突然發(fā)現(xiàn)妙兮淚流滿面。
晚上,張卓越回到木槿小區(qū)。
木槿小區(qū)是他和陸安的家,一家搬去美國后,一直在空置。他們偶爾回國要住,所以舍不得將這套房子租出去。
張卓越站在樓道里,想起許葉子白天跟他說的那些話,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該面對的,終究還是需要去面對。
張卓越打開防盜門,屋內(nèi)的燈亮著,到處飄著一股奶油香。
張卓越心里一咯噔。
應(yīng)該是妙兮做蛋糕了。妙兮每次生氣,都會一聲不哼,花老半天的時間,自己埋頭做一個造型復(fù)雜的蛋糕。
有一次張卓越好奇,問妙兮,別的女孩子生氣都會痛哭一頓,你為什么不哭反而費勁地做蛋糕呢?
張卓越還記得妙兮當(dāng)時的回答。妙兮說,做蛋糕的過程,就是自己一點點排解煩惱和痛苦的過程。
想起妙兮的這句話,張卓越心如刀割。
“爸爸,你回來啦!”妙兮笑著走過來,“你吃飯了嗎?我今天做了一個蛋糕,咱們一起吃吧。”
妙兮的語氣和反應(yīng),跟平時沒有兩樣。
“好,我洗完手就過去。”張卓越心里訕訕的。
“那我先去準(zhǔn)備啦?!?/p>
等張卓越洗完手出去,妙兮已經(jīng)將蛋糕點上蠟燭。
她做了一個淺綠色的城堡蛋糕,可這么充滿希望的顏色,還是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傷。
張卓越在餐桌前剛坐好,妙兮突然站起來?!拔野褵舳缄P(guān)了吧。”
屋內(nèi)頓時一片黑暗,只有蛋糕上的燭火在跳躍。
張卓越心里明白,妙兮是不愿意在明晃晃的燈光下,談?wù)撨@件殘忍的事情。
昏暗的燭光,在妙兮的臉上跳躍?!鞍职?,我好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等我的夢一醒,我們又能回到從前的那個樣子,你和媽媽感情很好,我和美兮很幸福,無憂無慮,從不需要擔(dān)心自己爸爸媽媽離婚。”
張卓越的聲音哽咽起來。“爸爸對不起媽媽,也對不起你和妹妹,是爸爸錯了?!?/p>
妙兮的淚刷地涌了出來。
她輕輕地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呢?我想爸爸做這件事之前,應(yīng)該明明知道不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可最后還是做了?!?/p>
蛋糕上的一根蠟燭,突然倒了,妙兮伸手將它拔出來,重新插好。
張卓越盯著那根蠟燭,艱難地說:“妙兮,我跟你媽沒有感情了?!?/p>
妙兮苦笑。“沒有了感情可以離婚,我和美兮能理解的,離婚的傷害,比被欺騙要小?!?/p>
張卓越遲疑了一下,輕聲說:“我是怕你媽受不了,她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我說不出口。”
“爸爸,你是說不出口,可你做的這些事情,就好比拿著一把刀直接往媽媽心窩里一戳?!?/p>
妙兮的語氣,冷靜得可怕,完全聽不出她的感情波動。“媽媽是那么自尊那么好強的人,這種屈辱,你讓媽媽怎么承受?”
張卓越捂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那怎么辦?”
妙兮靜靜地望著自己父親,說:“你放心,媽媽會很傷心很傷心,但不至于會走極端自殺,這件事你開不了口,還是讓我來說吧,前提是你得拿出認(rèn)錯的誠意,凈身出戶,我想許葉子已經(jīng)告訴你這些了吧。”
張卓越?jīng)]吱聲。
他在猶豫,如果他真的凈身出戶,手里沒有一點周轉(zhuǎn)的資金,那他以后的生活真是寸步難行、一落千丈。
他這么多年積累的財富,不是靠死工資,是靠他的投資頭腦,滾雪球般的,才逐漸越滾越大。
如今到了這把年紀(jì),如果連個小小的雪球都不留給他,好比巧婦難做無米之炊,讓他再來一次白手起家,他當(dāng)然不愿意。
見父親不吭聲,妙兮說:“爸爸,你不能太貪心了,想要自由,又不想付出代價,這怎么行?媽媽當(dāng)初嫁給你,也算是下嫁,她跟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現(xiàn)在她只是拿回屬于她的東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