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辭走后,雪凌煙多數時候都在院子里拾掇藥草,莫云寒性子偏靜,加之傷還未痊愈,多數時侯他都在院中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三日過去,沈星辭并未傳回任何消息,好在周圍倒也平靜。
今日許是精神好了許多,莫云寒跟在雪凌煙身旁,看她擺弄了一整天的藥材。連著下了兩天雨,山間云霧繚繞,空氣中彌漫著雨后草木復蘇的清新。清風拂動雪凌煙輕盈的衣擺,幾根發絲不聽話地貼在臉頰。她不經意的將發絲撩至耳后,露出清麗絕美的側顏。莫云寒心中突然閃過: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風。
“你今日似是好多了,不如去抓條魚吧。”雪凌煙巧笑嫣然的看著他“給你補補身子。”
“好!”莫云寒沒想便應下了。
似是沒想他如此爽快便答應了,雪凌煙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一起去!”
二人來到河邊,看著因下雨漲潮的河水,雪凌煙道:“抓一條大的!”
莫云寒脫下鞋履,卷起褲腳,撿了一致瘦削的樹枝便下了河。他雖常年練武,身手敏捷,但是一介領兵打仗的統帥,此刻正在奮力與魚作斗爭,畫面著實讓雪凌煙有些忍俊不禁。
“那兒!”
“左邊兒!”
“后邊兒!”雪凌煙輕笑著“指手畫腳”,莫云寒“手忙腳亂”。
終于在二人通力“合作”下,樹枝上多了一條垂死掙扎的魚。莫云寒滿頭大汗的拎著魚湊到雪凌煙面前:“在師傅的胡亂指導下,今日晚餐有著落了。”
雪凌煙聽他打趣自己,噗嗤一聲笑了:“練過武的果真不一樣啊!那桌椅板凳、劈柴燒火應該也難不倒將軍吧!”
莫云寒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樣子,也打破了一貫的“冷臉”。雪凌煙的一顰一笑,總是能不經意地牽動他的情緒,讓他覺得很親切,很安心。
多年后想起這一幕,莫云寒真想時間就這樣停住,就兩個人,喜笑顏開,日月相伴。
傍晚,莫云寒淡淡的看著燈下柔光盈盈的一雙翦水雙瞳:“幾天沒聽你彈琴。”
雪凌煙笑問“想聽什么?”
“都行。”莫云寒道。
雪凌煙斂身坐下,側頭看著窗外流瀉滿地月光光輝,輕攏慢撥,弦聲沉沉,纖指輕壓,悠揚的曲調在夜色清風中飄蕩。
天地仿佛變得遼闊深遠,月光蒼茫一片,莫云寒負手站在窗前,目光穿透重重夜色不知投向何方,夜風迎面輕拂,吹的他衣衫飄蕩。雪凌煙只覺這背影孤寂萬分,此時挺拔和俊毅都難以掩飾無邊的落寞,叫人無端的心疼。
雪凌煙凝神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覺得他仿佛會融入這清冷的月色中去,弦下略高,清揚裊裊。
曲罷,雪凌煙幽幽問道:“將軍縱橫沙場多少年了?”
莫云寒聞言,道:“十二歲參軍、十四歲為副將,十七歲正式領軍,十二年了。”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閑聊的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雪凌煙見他俊朗飛揚外表下的沉毅,是沙場浴血奮戰多年練就的。替他換藥時,身上亦是多處傷痕,心底不經意的閃過一絲心酸。那樣好的年紀,那樣好的出身,本也是京都翩翩少年郎,談詩作賦,風華無雙,卻早已肩負保衛山河的重擔。雪凌煙的眼角竟有些溫潤。
“將軍這般的天人之姿,在京都,定是豪門貴女思慕的郎君吧。”雪凌煙調整了思緒,換了個略微輕松的話題。
莫云寒眼神深邃,似是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在眼里閃爍,他看著她,卻不說話,只是眼中似乎有些似笑非笑的含義。此時,似是有一根線,將兩人的距離拉近許多。
“明日動身,去云樺縣。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帶的。”莫云寒依舊是淡淡地語氣。
“帶些必要的傷藥,其余的,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