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無事。丑人首先醒來,他輕輕地穿好衣物,回望床上還在熟睡的大愚。也許是多日提心吊膽的不安,造成了嚴重的睡眠不足,大愚側臥在床,睡得十分安祥。他看著她潔白無瑕一塵不染的臉龐,長長的頭發松松地披在身后,躺在床上就像一尊維納斯雕像。他看呆了,她簡直就是美的化身。接著他走到鏡子旁,鼓起勇氣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簡直不忍直視,這樣的尊容,別說是大愚,就連自己都厭惡自己。記得第一天夜里看大愚的第一眼,他興奮得難以自已,從小到大一再被嘲笑被漠視的痛苦剎那間一掃而光,一種難以言喻的得意油然而生。但是,現在,他明白了,高興是單方面的,她根本不情愿,這個所謂的婚姻給她帶來的是傷害。他模模糊糊認識到,男女之間不一定十分般配,但是差距過大不會幸福,甚至不能長久。(這一段對丑人的描寫是作者的想象和推測,大愚不知道的作者更不知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接下來丑人的所做所為就不好理解。)
丑人懷著復雜的心情下樓了。他的母親和父親在院子里聊天,見他走來,母親迎了前去,看到他沒有想象中的高興,不解中又有點擔心,忍不住問道:“昨晚還好嗎?大愚沒隨你下來?”丑人感覺到他母親渴盼的眼神,掩飾道:“昨晚很好。大愚還在睡覺。”他母親會心地笑了,說早飯早就準備好了,不著急吃,就等她醒來一起吃吧。(這一段是情節推動的需要,應該與實際情況相差不大。)過了好長時間,大愚從樓上下來,丑人的父親和母親訕訕地走向前去,臉上堆滿笑,想說點什么,她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是朝向丑人,大聲地說:“我餓了,有飯吃嗎?”丑人愣了一下,發現是向他問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后回答道:“都在等你吃飯哪。”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丑人一家對她的看管明顯放松,對她的態度明顯好轉。黑漢盡量避免與她相見,偶爾相見就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中年婦女倒是不怕熱臉貼到冷屁股,對她噓寒問暖,大愚懷著刻骨的仇恨,對他們不理不睬,正眼也不瞧他們一下。二十多天過去了,大愚沒有嘗試走出大門,院子里相對有自由,她覺得時機不成熟,不能冒險。丑人果然沒有再碰她,這一點連她都覺得驚訝。不過,丑人平日里對她漸漸冷淡,就好象她不存在一樣。忽有一日,他們一家吃飯時,丑人開口說道:“我想到外面打工,掙些錢。”中年婦女對他們的關系早有懷疑,丑人和大愚平日里相處的情形看不出一絲夫妻恩愛,只是礙于面子,沒有多問,她不知道有個詞叫“度蜜月”,但是丑人主動提出離家打工不合常理。是不是他們……她不敢多想,隨口問丑人:“為什么突然想要出去?咱家又不缺錢。”說這話的同時眼睛嚴厲地射向了大愚,似是要大愚給個解釋。黑漢也把目光看向大愚,目光里有一種被愚弄的惱怒。
大愚乍一聽丑人要出去打工,一陣欣喜,沒有多想,這時才意識到還有可怕的信任危機,他們已經看出端倪?如果不找出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肯定壞事,她低下頭,瞬間轉了一百個念頭,忽然靈光一閃,羞澀地說:“我懷孕了。”丑人一愣,正想說什么,被大愚扯了一下衣服,忙接話道:“是的,我正想給你們說哪。”黑漢和中年婦女聽后大喜,轉而探討怎樣給大愚增加營養、調整飲食結構的問題,對丑人的堅持離開就沒大加阻攔。丑人嘆了一口氣,收拾行李離開了家門。
這次大愚的月經沒有準時來,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她是想到月經沒來才編的這個謊,廁所里確實也沒有帶血的衛生紙。可是世間的事就那么奇特,明明是個謊,卻變成了如假包換的真事。第二個月她的月經還是沒來,第三個月,她不停地吐酸水。事實證明,真的懷孕了!她是又氣又惱,她必須離開這個傷心之地,絕無可能再生個“孽種”!接下來的日子她是越想離開越找不到機會,不是他們看得嚴,而是他們對她太好了,尤其是中年婦女,根本不離她的左右。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她還不顯得笨重,不知不覺懷孕已經七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