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君和小女孩來到了醫院。他們看到大愚面色蒼白,卻又仿佛洋溢著神圣的光芒。看到白君,大愚下床一把扯了過來,抱著他哽咽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小女孩吃驚地看向醫生,急忙問他是不是查出有什么大病。“正相反,”醫生鎮靜地回答,“一切如常,你們辦理完出院手續就可以走了。”白君從大愚的懷里掙脫開,多少覺得有些狼狽,不滿地抱怨道:“媽,我20多了,你也不怕別人笑話。”大愚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斯斯艾艾地說:“媽是高興呢。你爸爸,對我不好,我發誓,與他一刀兩斷,昨晚上,不知怎的,他聯系到我,聽說了你的情況,他答應,他愿意拿30萬元,為你買房,操辦婚事。”
什么?!白君驚呆了,一時難以相信大愚的話。愣了半晌,才抱著小女孩高興地跳了起來。轉而又埋怨起了大愚:“多好的爸爸呀!其實你應該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一下他,他沒有真正拋棄我們啊,想想,20多年從未謀面,卻一下子拿出了30萬,這也許是他大半生的積蓄,他是愛我們的。”大愚沒有接言,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醫院,看著興高采烈的白君和小女孩,心中默念:兒子呀,你不知道,為了你,媽媽作了多大的犧牲,但是媽媽永遠也不會讓你知道,不會讓你產生哪怕一絲一毫的愧疚。因為你幸福,媽媽才會幸福,你快樂,媽媽才能真正快樂。兒子呀,為了你,面對死亡,媽媽也會義無反顧的。
有了錢,一切事情都好辦了。先是房子到手,由于開發商已經簡裝過了,所以簡簡單單地小改了一下,家具就陸陸續續地擺了進來。兩個月后,婚房像模像樣地展現在眾人眼前。期間,小丑也來了幾次,她那歷來挑剔的眼睛,看到嶄然一新的房子,也不由得瞇成了一條縫,想到小女孩已有5個月的身孕,她覺得婚事宜早不宜遲,于是雙方商定,找人看了個最近的宜于嫁娶的黃道吉日——2022年12月4日(陰歷十一月十一)作為大喜之日。那段時間正是疫情最吃緊的時候,所以一切從簡,當天兩家一起吃個飯,領了結婚證,就算走完了過場。婚后第十天,大愚按照預先的約定退了已經租了20多年的房子,高興地搬進了新家。2022年12月9日,中國把新冠肺炎列為乙類傳染疾病,延續3年的疫情管控落下帷幕。
與小女孩真正在一起生活時,大愚體驗到不僅是不方便,而且是很煩心。比如他們倆個太親密無間,兩人會摟摟抱抱地走在一起說說笑笑,當著她的面親上一口。兩人常常久久凝視對方,就好像八百年沒見過面的一樣,忘記了還有一個孤孤單單的母親在旁邊,大愚覺得不受尊重。自己作為一個單身媽媽,含辛茹苦的把兒子拉扯大,母子兩個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這份母子感情,她一直覺得是任何人也比不了的,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可是現在大愚有了深深的挫敗感,兒子瞬間被小女孩搶走了,她取代了她的位置。比如,白君再也不需要她半夜蓋被子了,再也不需要問她今天穿什么衣服了,甚至于她連他們的房間都不能隨意進出。她一直覺得兒子依賴她,離不開她,原來是一種錯覺,不是兒子離不開她,而是她離不開兒子。
大愚自認為包容心強,會是一個好婆婆,但是面對自己的兒媳婦小女孩,她不知不覺地對她心生怨念,對她做的事看不慣。她越來越感覺小女孩很會演戲,在人前會拉著她的胳膊媽媽媽媽的叫個不停顯得很親密,單獨相處時常常冷眼以對。她當著小女孩的面訓斥白君時,小女孩會立刻轉身回到她的房間,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小女孩與白君發生矛盾,第一時間會找到她告狀,如果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訓斥白君一頓,小女孩就會得意地揚起下巴,滿意而去;如果她添加些夫妻之間要互諒互讓的話,小女孩就會翻白眼,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樣子。她暗暗心疼兒子,為兒子娶了一個刁鉆刻薄的媳婦而傷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