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開點,脫口秀也很多人喜歡的,興許只是嘴上說說,真放棄就不來啦。」
此話顯然無法捂熱陳桐悲涼的心。
「A啊,我覺得這單要吹。」
小A白她一眼,「說什么喪氣話呢,去,圍脖看看風向先。」
它將任務時空的網絡連上陳桐的腦電,都沒打算讓陳桐自己去網上找,因為一旦進入長槍短炮的監視范圍,大家都是不能露出手機的。
#糊咖樂子人方初歲#
#當吃瓜群眾沉浸式看戲#
#嘴替#
#方初歲呼吁理性追星#
支持的確實不少。
【江湖夜雨】:這么多年,娛樂圈可算出個清醒的了。
【吶吶吶】:糊又怎么樣,你這么肯定人家糊一輩子啊?我支持方初歲。
【初歲office】:初歲初歲,票都隨你!
也有人唱反調。
【一只兔砸】回鍋肉又來了啊,這都第幾輪了?
【下雨看星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資本,之前還耍大牌拒絕試鏡,真是笑話。
【鵲落】:糊咖難得有鏡頭,可不得表現。
【阿帥】樓上高見。
陳桐內心滴血,嗚嗚嗚。
小A慌忙把信號撤走,「咳咳,有討論度才有熱度嘛,也不見得都是唱衰的呀。」
陳桐抱著包靠上椅背,整個人好似也散了架子。這要真是來撈最后一桶金的,自己怎么做才能重振女主的信心?
這邊思索的時間,一組那邊已經介紹完了全組成員,效率和質量人家那是一個沒落下。
眼見二組的前三排也已經過半,人氣上卻才到一組的四分之一,不少二組人開始唉聲嘆氣。
「996,你要表演什么啊?」
陳桐訥訥不語。
「快醒醒,下一個就是你了!」
陳桐還是不語。
直到主持人喊出康有舒的名字,不少知道插曲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準備看笑話——二組缺人,小破屋絕對非她們莫屬。
就算不缺人,這四分之三也趕不上來。
可是預想的空缺一眼去委實瞧不見,相反二組整整齊齊坐滿了人。而順著二組眾人的目光向后看,疑似“康有舒”的選手呆滯地站起身,抱著自己的書包向圓形平臺走去。
圓臺上有椅子,可以讓選手自己決定是站著還是坐著,不同于其他人站起來以掌握舞臺主動權,康有舒選擇了坐著。
表演者坐定,場面卻靜得可怕。
“是不是冷場了啊……”
“不好說,據說這個康有舒好像出了點事,看著嚇得呆呆的,估計還沒來的及報節目。”
陳桐并沒有直接介紹自己,而是自顧自地通過耳返和后臺溝通,一邊讓后場把音樂改得悲涼一些,一邊在書包里摸索著什么。
而等前排看清她手里的東西,場上頓時爆發訝異的驚呼——
“她要表演手偶劇?”
有好事者反駁她,“這哪里是手偶的樣子啊,這是木偶,要表演也是傀儡戲好不好。”
臺下有些人則對這東西抵觸得很。
“什么木偶,看著怪滲人的。”
在她們眼里,這種雕刻和裝扮得像人的東西,都會在夜晚悄無聲息地把臉轉向生人,長久住一起是要做噩夢的。
而這個叫康有舒的姑娘居然喜歡玩這些自帶詭異色彩的東西,把木偶當朋友,誰知道神神叨叨的,會不會腦子不太正常。
臺上的陳桐深吸一口氣,和著之前打好的招呼整個人隱沒在黑暗里。
“景安十三年,她第一次走出閨閣,迎接她的不是儀表堂堂,學識淵博的狀元郎,而是踏上和親之途的馬車。”
穿著一身嫁衣的木偶似乎聽到了康有舒的旁白,尋找來源不得,駭然正立,將自己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竟怔怔地踉蹌兩步,似乎不敢相信。
“此去無風月,無師友,一紙詔書,再無歸途。”
它想掙扎,卻掙扎不脫。
好像腳上綁著什么,讓木偶的行動受限不說,還拉扯著要它跪下。
“她們勸她謝恩,她們要她認命。”
“康有舒”不咸不淡的旁白響起。
于是木偶不甘地撐起身,仰頭吶喊。
“可是她并不想去,她有自己的盼望,有自己的念想,她想,她原以為自己是能活出她想要的樣子來的。”
燈光一變,幕布投影由黑色變為錦繡絲帛屏風,茶山云霧繚繞,沃野千里明黃,百國朝貢,千里成行,影影綽綽的官道一隊長長的駱駝,橫跨漫長的沙海向目的地而去。
木偶怔怔地貼近了看,而后捂臉哭泣。
“亂世沒有美人,只有罪人。”
康有舒殘忍道。
“為了家國天下,她必須走。”
“美人身段窈窕,衣袂翻飛,一曲零落不知數,道是幾人幾年,一曲肝腸寸斷。她帶去了所有與故土有關的東西,又似乎什么也沒帶上。”
旁白說什么,木偶便做什么,一時竟不知道公主和傀儡,到底哪里不同。
“戈壁的風常年如刀,這讓原本瑩潤的姑娘逐漸滄桑。她成為兩國和平的使者,在不平的天秤上如履薄冰。”
“終于,她等到了。”
幕布再變,從昔年的依依楊柳到如今的雨雪霏霏,官道上的女子早已不復當年的稚嫩。
“經歷半生浮沉,和親的她終于得以回歸,故土的風沙近乎沒有,卻有更悲涼的夜色染上她的眼睛。”
——“她呀,噗,都和胡人睡過了還有臉回來,真是不知羞。”
燈光打到左邊,不知哪里出來了另一個木偶,她的打扮比和親的公主更華麗,養尊處優,富貴潑天,說話卻刻薄又陰狠。
——“皇家的體面都讓她丟光了。”
右邊也出來一個。
兩姐妹圍著和親的妹妹你拉我扯,刻薄的話語層出不窮,似乎早已記不得她是因為皇帝的詔書、因為兩國的和平、因為無法抗爭的命運被迫離家的了。
——“子侄還是不要近前了吧,胡地氣味頗重,須得多泡幾天才算干凈。”
言罷,陳桐嘴里叼過操縱桿,第四個角色便在從左邊幕后迤迤然走來,她是公主們的姑母,在宮里說話頂有分量。
連她都這么說,幾個人的調笑愈發尖細。攝像頭一動不動地懟著鏡頭拍,生怕漏掉一絲。
側面的鏡頭抓拍的則更為明顯,這選手嘴里銜著棍棍,怎么還能發聲?
既是腹語,又是口技,真不是哪個老手藝的傳承人過來給自家打宣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