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里就開始了我的放養模式,老爸吃完飯就去地里了。
睡足的我就開始在村子里四處晃蕩了。
這個村子和我記憶中的沒什么不同,但仿佛又不一樣了。
以前早上還沒醒來就能聽到用棒槌砸衣服的啪啪聲和洗菜的說話聲。可現在如果不是鬧鐘聲恐怕就只能睡到自然醒了。
村子里有很多空著的老房子,許久無人居住門前的小路都長滿了雜草。屋上的瓦片因無人整理空隙越來越大了,雨水就會打濕房梁和土墻隨后就開始坍塌倒下了,一面墻壁倒下其他的也就不遠了。
我左右的鄰居都搬到馬路旁邊去了,所以房子都倒塌了。兩年前爸媽出去打工時,我夜晚就是在鄰居家睡覺的,平日里也沒少對我的照顧。
鄰居家大媽沒多久發現長了惡性腫瘤,她兒子把她帶到外面大城市的醫院里看了,但沒用,最終在病痛的折磨下自己選擇了懸掛離開了。
她走的那天早上我在在家里傷心的哭了好久,參加了她的葬禮,那也是個悶熱的暑假。大媽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水晶棺材里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她的面容上看不出半點的痛苦。
大爹在幫兒子將馬路邊的房子蓋好后,沒多久也病了。自己選擇了和大媽一樣的方式離開了。他們前后就是一年的事,新蓋的房子一天都沒有住過。兩位老者離世后,我小侄女一家都搬到了路邊新房去了。
我們大灣就剩一些孤寡老頭了,整個村子空空的,寂靜極了。
景深住在小灣,他那邊還是熱鬧一點的。景深也在大灣居住過一段時間那是他們家蓋房子的時候,他們暫時住到空置的屋子里,但也得提前給主人打聲招呼。
他住的那個空屋就在池塘旁邊,離我家沒多遠。那時我沒事就去他家找他那也是我們熟識了,他姐姐和他弟弟我都玩得來。
周六有時沒事拿著作業就去他家了和他們一起寫作業。不會的可以問他,有時也可以問問他姐姐的,不過一般他都能解決。
他家姐姐是心靈手巧的姑娘,學習上也挺優秀的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的看法,燒起飯來更是十分美味。他們家過年拜年來客人都是她做的。
我們村里別人家有個什么事也會叫她去幫忙,簡直能頂半個大廚了。所以老媽總讓我向人家學習,我雖嘴上不服但蹭到她做的飯后就傻眼了。
那個時候我還沒見過能把胡蘿卜絲切得如此均勻細致的,她拿出秘密武器給我看:哦,刷菜的刀。
只要有機會就往他們那湊,雖說他們家矛盾不少,尤其是他后爸那個暴脾氣。可奈何他家孩子非常懂事,只要大人吵架他們幾個總是在中間勸和。整體的家庭氛圍感覺還是不錯的。
除了往他們家跑,平時玩耍的另一個點就是大門口了,每戶人家的前面都留有一片空間,這些空間連起來就是玩耍的好去處。
作業完成后如果他不幫家里做家務就會和我在門口玩游戲:翻杠杠,跳皮筋,踢瓦片,捉迷藏等等。直到爸爸叫我回去吃飯我會和他相約明天玩的。
玩著玩著他們家的房子也蓋得差不多了,要撒梁了他會提前幫我多留點,否則那些好吃的都會被其他人搶去了。
有時爸爸在他家幫忙,夜晚也會把我叫過去吃飯,吃完飯他就帶著我到他新房附近轉悠,順便在堆積的舊物中翻到一些有年代感的書,我們會一起看。
他家新房蓋好后他又搬回去,當然我們離得更遠了些。
假期還是那么長又是那么沉悶,那些幼時帶著我玩的哥哥姐姐們都成家了,也在為自己的小家而奮斗,常年都見不上幾面。
我的聯合國們也都散了。有的被家長帶到外地去生活了,有的搬家遠走了,還有的聯合國長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的聯盟了,他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了。
再也不能帶著他們在鄉野四處散逛了,再也不能一起玩過家家了,再也不能一起摘花生采茶葉了。更不能帶著他們在馬路旁的泥沙路上撿起石頭壘成一排坐在上面,數那些過往的車輛,看看那些車輛將開往何方。
畢竟在上高中之前,我是沒有機會去我們縣城去玩一玩看一看的。
在我們幼小的心靈中外面的世界一定非常精彩有趣,能與外界產生聯系的就是那一輛輛開往外面的車。
有一回,我的堂妹和家人去縣里吃了一次席,帶回來一些綠色的小正方形的石塊,一起玩時,她告訴我縣里的公園里有一個大水壺,水壺里的水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可有意思了。
我在腦海中多次想象過那個壺的模樣。
盡管我們很少有外出的機會但也都以自己的方式在探索著各種可能。
上學的近路走的人多了也感覺沒趣了,于是就嘗試不一樣的路各種繞。
最后二十分鐘的路被我們繞道一個小時才回到家。
如今,我的聯合國們都有了自己看世界的方式。
以前吃飯時門口總會站著一堆人端著碗從大灣逛到小灣,大家一起邊吃飯邊聊天。甚至有好吃的菜都會人分享的,夏日里乘涼時水塘邊擠滿了人,有的在做飯時就讓孩子早早地去占位置了。
可現在村子里就是很空,尤其夏日的午休,昏昏沉沉睡去,醒來時不知今夕何夕,身處何地了。
腦子里迷迷糊糊,感覺一切都似真似幻。希望能在村口碰到一個人聊一聊,找找自己存在的感覺,可只有知了拼命地嘶吼著。
走到村里的每一處都會想起兒時的樂趣。
景深還是那個景深,村子還是那個村子。
我好像也還是那個我。
考完試景深也回來了,基本上都待在自己家里,他媽媽早晨會來池塘洗衣服。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樣的隨意奔跑了,肆意瘋了。
我家那塊鄰近晚秋姥姥家的稻田也還在種著,我有時去看稻田,再也看不到杏樹下的她了,她姥姥家的房門大多數是鎖著的。
我知道晚秋和她的弟弟妹妹們回到自己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