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開學了,露同學她們學校開學的早就提前回去了,我們也陸陸續續地回家了。
可回家前,帶我們去的代理還逼著我們每人給他五百塊錢,說是介紹費。
不給的話就不讓上車,自己想辦法回去。
那時的我們都還沒有見過世面,很害怕自己獨行,乖乖的交給了他。
只有一個男孩子說自己買票回去的。后來我才知道介紹我們去廠里工作,廠里已經給過他介紹費是他自作主張又從我們這高中生手中又摳走五百。
老爸在電話里也說過了,在我離開這兩個月村子里都在說我被騙了進了傳銷。
當時我還天真地給他說沒有,那所謂的老師最后敲詐的那一筆不就是騙的嘛!
果然被賣了還在幫別人數錢,還在說別人的善良。還好僅僅只是幾百塊錢而人身安全上還是有保障的。
這次不知目的地的荒唐的打工之旅就這樣結束了。
掙的錢已經夠我開學一學期的學費了,我在外面就買了一雙涼鞋穿。其他時間要么在工作,要么在睡覺要么在看書。
外面的世界再大我們沒有時間去看一看的,也沒有錢去買什么稀世珍品讓自己開開眼界的。光是掙點生活費就已經讓自己精疲力盡了。
回來的路上就看到景深在田里幫忙摘花生的,他看到路上行走的我依舊那么冷漠,不會主動和我講話的,是我先和他媽媽打招呼的。
內心的那團火似乎又定了形,成為了沒有生機的死火。大概所謂的暗示只是我自己希冀的!其實并不存在的吧!
我們還是會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吧,他應該會有更精彩的世界的。
后來知道了他雖然沒有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走個本科二批是沒有問題的。他明明有機會報考其他省份同類的高校的卻也填報了省內的學校。
后來,我也希望后來,可我們還是走散了......
新的征程似乎又帶來新的希望,又是新的惆悵又是新的迷茫。
這次的迷茫因為和大學沾了點邊,似乎是沒被泯滅的燦陽。
高校的開學時間也因學校而不同,景深的學校就像他自己提前的規劃一般也早于我們學校。
在高中時老師一直鼓勵我們考大學,大學的一切都鑲著金邊。在那個金色的世界里景深又該開啟新的金色的旅行吧!
跟隨大學開學這個喜訊而來的是我們在鎮上的房子蓋好了,曾經在鎮子上上六年級時,特別羨慕住在街道邊的同學。
他們不用翻山越嶺地去上學,他們早早接受了英語的教學,他們都會有多余的零花錢買自己喜歡吃的早餐和零食,他們穿著美麗干凈的衣服每天可以換,他們不知道頭上長的虱子為何物,他們身上所散發的那種文明的氣息。
我多次因為中午回家吃飯路程遠被老師講,也因為我們各個村里來的學生的成績沒有他們那么優秀而被老師公開點我們這些小地方的同學。
連我們班優秀的學生能和我們說話就覺得是莫大的榮幸,極力想要與他們搞好關系。
六十多人的班級他們本校的占主體,其他的幾支都是因村里人太少沒有六年級而轉過來的。
這種特殊的烙印,剛開始只是淡淡的痕跡后來經過每次老師的強化就深深地植入了我們的心里。
習慣性覺得自己就是不行,習慣性地懦弱和膽怯。
現在我也搬到路邊來了,不過這條街是開發商新開發的一條街。
搬到這條街的人與下面那條街的老住戶們還是有著實際上的經濟差距。至少他們門前都停著一至多輛私家車了。
不過能到路邊來住就比之前在泥濘的村子里好了太多了,起碼交通方便了吧!買東西再也不用用扁擔挑很遠的路程了。
我當年的那些同學們都已天各一方了,人家在路邊住的太久已經積累好下一筆資金了要么搬到縣里,更優秀的不知道搬到哪個省市大都市去了。
當年在追趕的我們,一直在追趕;當年領先的他們,依舊在領先。
中間的差距并不是一下就能夠追平的,反而越來越大。
在我記憶中的街道,過年的時候特別熱鬧,買年貨人擠人人挨人的,我們形象地稱之為“擠油”。而現在,即使是過年也見不到那種盛況了。
新家離老家步行約三十來分鐘的樣子。反正每年還是會回老家的,老爸基本上每天都過去干農活。
老媽剛搬過來時很是不適應,周圍的人都還不認識,不知道要怎樣打招呼聊天。
我們對面搬過來的人家據說家里在外面也做的有生意,只是現在小孩需要上學才在離學校不遠的蓋房,他常年都不在家,只是過年回來住幾天。
隔壁的人家蓋好了又準備賣了,人家在縣城里買的有房子。
老家是回不去了,新家又適應不了。我們就像飄浮的淺草,似乎哪里都不屬于。
當然了,從小長到大的村子還是感情深一些,畢竟大家住在一起十多年了,即使曾經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吵過架,可一見面還是很親切。
那個夏天不吃面條的我,硬是拿著碗挨家挨戶地去要米飯,從大灣到小灣。可惜只有一家是煮粥的,可也剛刷完碗。
那些在門前曬太陽給我取外號的老人,那些罵我是妖精的,怕我帶壞她家孫子的老人,那些在村里吵架最能的人,都隨著歲月的流逝,消逝了......消逝了......
記憶中的老家,人口也在往外遷徙,搬家的地點都不一樣。
只有在過年拜年的時候才能嘮嘮,平時是沒機會了。
老家的老人也在頻頻離去,慢慢成為了一張張模糊的黑白照片的底片。
回鄉的路上經久無人踩踏,早已長滿野草,住了幾代人的老屋,也因無人的打理坍塌而去。
那些年,帶著到處晃悠的聯合國們早已散了,有些小輩們只有逢年才能看到他們長大的帥氣模樣。
時代在發展,人也要學會成長,即使我固守著我和景深的那段記憶。但記憶的閘門之外,看到的又會是怎樣一個陌生的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