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捧著重新買過的可樂咬上吸管，謝明朝只是側目看了一眼，她就防備地捂緊，警惕地盯著他。
“我喝過的，勸你別動心思。”
他嘖出一聲輕笑，“沒這個意思。”
好熟悉的臺詞。
她回想了幾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他們第一次見時，謝明朝嘲諷她是不是沒看夠的對白。
微妙的情緒像石子一般丟進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沈卿眨了眨眼，壓下心口忽然的悸動，“你為什么知道我會去籃球場？”
“直覺。”謝明朝單手揣兜往墻邊一站，頎長挺拔的身形吸引了不少路過的女生回頭。
他按下帽檐，將下顎都擋了個嚴嚴實實。
這狗東西下顎線比她的人生規劃還清晰，不過現在看不到了。
她失望地收回眼，咬著吸管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等面前的人經過，謝明朝繼而開口：“你的心思很好猜，喜歡看熱鬧。”
沈卿自我懷疑地對著易拉罐模糊的倒影照了照，有這么明顯嗎？
這才多久，她的本性就掩藏不住了嗎？
“你跟體委很熟嗎，竟然說動他出來找我。”
他瞥向她的可樂罐，分明已經吸干了，還在固執地吸著。
“今天的理綜作業答案作為交換。”
“這個代價可真沉重，”沈卿糾結地蹙眉，“被老師抓包了怎么辦？”
“即使被發現了，受罰的也只有體委。”謝明朝說著抽走了可樂罐，隨手往隔著一個樓梯的垃圾桶丟，精準落入。
真是狗東西，心疼體委三秒鐘。
看他絲毫不急著回教室，沈卿問：“今天上午的課都不上了嗎？”
“三四節課被籃球賽征用了，只不過我們結束得早，所以剩下的時間自由活動。”
眼看著她露出驚喜的表情，他毫不留情地澆滅了她的幻想：“用第一節晚自習補。”
第四節課是沈卿最痛恨的化學，老師是個頑固不化的已過天命之年的老人。
但凡她打瞌睡闔上眼睛超過一秒，他就要親自下臺，站在她旁邊講課。
沈卿甚至想打著傘上課，因為他講課總是情緒高昂，唾沫橫飛。
她上化學課向來只能被迫打起精神，那些從不在腦子里停留的知識，聽得多了也留下了一些。
起碼她記住了高錳酸鉀制氧氣的化學方程式，填空題多了一個得分點。
沈卿前一秒還是朝著太陽盛放的向日葵，下一秒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焉得垂下了腦袋。
謝明朝看在眼里，唇角輕掀。
果然還是不掩飾自己的時候看著順眼。
她只低落了片刻又精神起來，“你是怎么逃脫魔爪的？”
他風輕云淡地答：“讓她們滾。”
沈卿想給他比大拇指：還得是你狠。
謝明朝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吃飯么？”
聽見吃飯兩個字，她眼眸晶亮，“吃吃吃！”
隨即想起李欣說過今天中午有她最喜歡的紅燒肉，光亮又黯淡下去。
“我得回家吃。”
“可以先吃點小吃墊墊肚子。”
沈卿踢著腳邊的小石子，聲音低落：“沒到放學時間出不去校門吧？”
“我跟王叔熟，一句話的事情，”謝明朝直起身子，下了兩個臺階后回身看向她，“走？”
她三兩步跳下階梯，“走！”
“王叔午好。”
王建國笑瞇瞇地回應：“小謝今天這么早？”
看見身后探出頭的沈卿時，他笑意淡了下去，冷哼一聲：“是你慫恿小謝早退的？”
沈卿：“大叔你不要這么雙標行嗎？”
“是我帶頭早退的，”謝明朝往側邊挪了一步，阻斷了王建國的視線，“還得麻煩王叔保密。”
王建國不甘心地按下校門橫欄的開關，“看在小謝你的面子上，我自然不會說出去的。”
沈卿出了校門后，還回頭對著王建國做了個鬼臉。
王建國氣得快要將桌子捶爛，“臭不要臉！”
沈卿跟著謝明朝走了一段路，發現方向不對，“這不是去小吃街的路吧？”
謝明朝徑直往后街的反方向走，“那邊一中的學生多，容易被認出來，今天換個地方。”
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個零錢袋。
他余光瞥見里面好幾張紅色的毛爺爺，眼皮跳了跳。
“你還挺有錢。”
沈卿捏住那幾張紙幣，欲要抽出，“還好，我就帶了三百。”
謝明朝按著她的手往下壓，“財不外露，如果不想被人盯上的話就收好。”
明明打過一場籃球，他的掌心卻涼得像在冰柜里浸過。
她一時間忘了抽回手，那陣溫涼卻很快收了回去。
沈卿怔怔地拉上零錢袋的拉鏈，“噢好。”
謝明朝帶著她去了一家燒烤店，老板看見他很是熱情地打招呼：“呦，小謝來了，這回身邊又換了個女生？”
沈卿狐疑地看向他：“你還帶別的女生來過？”
謝明朝不置可否，在店門口的矮桌旁坐下。
老板樂呵呵地問：“吃點什么？”
他熟稔地點單：“和上回一樣，少一半的量。”
“好嘞。”
察覺到沈卿打量的目光，謝明朝懶散抬眼，“看我做什么？”
她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聲音問：“誒，你早戀啊？”
謝明朝：……
“你想多了。”
老板端著一盤羊肉串過來，視線就沒離開過沈卿。
“這回這個比上次那個更愿意露臉啊，”老板忽地湊近謝明朝，八卦地笑了笑，“你小子眼光還挺不錯。”
謝明朝迎著沈卿灼灼的眼神，淡聲回復：“上次那個……是我姐。”
他還是決定和外人隱瞞和陳紫菀是母子的關系。
沈卿失望地收回眼，原來是他漂亮年輕的媽媽。
老板同樣掃興地搖了搖頭，回攤上接著烤剩下的。
她好奇地問：“謝明朝，那個年輕阿姨，真的是你親媽嗎？不是什么后媽？比如說你拐跑了豪門繼母，被生父滿城追殺的那種？”
謝明朝：……
他摘掉帽子，捋了下額前的碎發，平靜說：“是親生的，要給你看親子鑒定嗎？”
“噢，太可惜了。”
沈卿是真覺得惋惜。
謝明朝：“你平時都看些什么奇怪的東西？”
“你也感興趣嗎？我可以把我的漫畫借給你！”
他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