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上前拍了拍陸芊芊肩膀,安慰道:“小姐,別傷心了,你說過,有緣自會相見”
“誰傷心了?我只是沒睡好,眼睛不舒服,那個不正經的老頭,誰會舍不得?”說完,陸芊芊便一抹臉兒,跑到樹下繼續練劍去了。
……
青州有兩大將軍府,其一是鎮蠻將軍府,也是陸城北的府邸,其二便是晉南將軍府,陸城北和晉南將軍晉千軍年輕時便是好友,后來更是一同參軍,共同經歷了很多戰役,算是生死之交,所以待致仕之后,兩家往來頻繁。
想當初陸芊芊出生時陸府設宴,晉千軍可是特意送上了一份厚禮,故當日陸城北拉著他痛飲一夜,歸府后便上吐下瀉,歇息了大半個月才緩過來,惹得他那后堂劉夫人心疼不已,后來劉夫人一聽晉千軍要去拜訪陸府,便拼死相攔,哭嚷道:“再去,怕不是你得死在陸府!”
晉千軍無奈,只能命下人以書信往來,但可笑的是,兩座府邸僅僅只隔了幾條街道的路程而已……
正逢五月初五,青州各處好不熱鬧,包粽子,賽龍舟,懸掛鐘馗像,忙的忙,鬧得鬧,隨處可見賣艾草香囊的小攤,街道上更是磨肩接踵,人山人海,便是一個下腳的地方,都得拼命推攘才能找得到!
吱呀,吱呀……
君臨街道上,一輛裝潢華貴的馬車在擁擠的人群中平穩駛過,過往的行人見到,紛紛向路旁靠攏,擠出一條不算很寬的道路,就像一塊大石被扔入潺潺的溪流之中,將其分流,他們明白,車里坐著的,是他們這輩子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馬車內分坐著兩男一女,坐在正中,一臉嚴肅的便是晉南將軍晉千軍,為人以豪爽,不修邊幅著稱,泛白的胡茬早已布滿半張長臉,卻絲毫沒有要刮整一下的意思。
“咳”晉千軍輕咳一聲說道:“你們倆給老子聽好嘍,今天偷偷溜出來的原因要統一口徑,要不然被你們娘親識破了,咱們仨都吃不了兜著走!”
“哎呦,放心了老爹,娘親這會兒還在府里張羅著端午宴會,哪有時間管我們?”晉奚微半躺著,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給老子坐好!一個女娃,天天一副地痞流氓般的作態,你這樣子哪里會有公子哥看得上你!”
晉奚微看著吹胡子瞪眼的晉千軍調整了一下坐姿,嘴里小聲嘟囔道:“沒人看得上就沒人看得上,我才看不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呢”
“說什么呢?!”
“沒有啊,老爹您聽錯了”晉奚微說著便做了個可愛的表情,扭過頭卻一臉嫌棄的癟癟嘴。
一旁的晉年池正襟端坐,似乎早已習慣了兩人的斗嘴,轉了個話題說道:“父親,今日是端午佳節,為何非要去那陸府一趟?”晉千軍把眼神從晉奚微身上挪開,嘆道:“此次去陸府有兩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池兒你已經年方十七,舞文弄墨你不擅長,修行探大道你又沒有資質,都怪我年輕時脾氣太過火爆,沒有在朝中結交什么好友,以前的那些兄弟也都死完了,只剩老陸在朝中有些門路,今日去訪,就是為你在軍中尋條出路……”
“嘁,你現在脾氣也見不得有多好!”晉奚微在一旁玩弄著馬車帷幔,還不忘順嘴拆個臺,不過幸好晉千軍沒有聽到,若是聽到了肯定又是一頓訓斥。
“父親費心,那另一件事是什么?”
“另一件事……自打那陸家小女出生那次以后,你娘就不許我再飲酒,府中尋口酒吃,難于登天!可憋死老子了!……”
“我和你說,你們娘親就是個母夜叉!一天三遍趴在我嘴邊聞我有沒有喝酒……”晉年池微微發笑,表示理解,晉千軍卻如同找到了發泄通道一般說個不停,甚至可以說是“一瀉千里”!
不多時,馬車穩穩的停在了陸府側門,這是晉千軍為了掩人耳目而作的所謂“措施”。
三人從馬車上走下,不讓下人通報,打聽到陸城北此時正在書房后便直接闖入,下人們先前就對晉千軍的暴脾氣有所領教,再加上他那幅本就有些兇神惡煞的臉,下人們根本不敢攔著,任憑他們在府中隨意行走。
兜兜轉轉,晉千軍終于摸到了書房外,回頭一看,身后卻只剩下了晉年池一人,隨后問道:“那個混丫頭呢!?”
“不知,剛進府便不見她的身影”
“……算了不管她”晉千軍直接推門而入,喊道:“哎呀,老陸啊,許久不見,可想死老子了!”
坐在案牘后面的陸城北先是一驚,想著這潑皮怎么闖進來的?隨后便賠笑道:“哎呀,好兄弟啊,你怎么來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好把門關……親自去迎接你啊!”……
……
陸府內,下人們正忙活著端午的吃食,去年院內埋著的一批雄黃酒也被挖了出來,分壺裝滿。眾人忙的忙,急的急,絲毫沒有注意到躲閃在身后的一道矯健身影。
晉奚微不斷的穿梭于院門游廊之間,左手抓著一只燒雞,右手提著一小壺雄黃酒,一口肉一口酒,不一會兒便小臉兒微紅,正吃著,想起了陸府極富盛名的兩片景湖,便將手中酒壺燒雞隨手一扔,像只無頭蒼蠅般,在陸府內四處亂撞,只為看一眼是否真的像傳聞一般秀美……
此時,桃林內,陸芊芊和拾一兩人正如往常一般,一人酣睡,一人獨守。
啪嗒!
一聲脆響驚醒了正在打坐的拾一,抬眼望去,一個身著綠瓷青衣的俊秀女孩兒正四處張望著,拾一起身撣了撣衣衫,徑直走向晉奚微,問道:“姑娘是哪家客人?”
晉奚微注意到了拾一微跛的右腳,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回道:“晉奚微”聽到名字后,拾一猜到了她是晉南府的二小姐,面無表情的說道:“客堂在前處,我帶小姐前往吧”
“不用,我要去看東潮湖,看你的腿腳,應該不是很方便”晉奚微此話并無惡意,只是直白了了些,但也屬實讓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