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莫要撇開話題。”傅云漓強(qiáng)使自己鎮(zhèn)靜下來，對上那雙平靜卻又帶些嘲諷的眸子“此些并不能說明什么，況且您主要攝入的案子是巫蠱，與陛下生病何干？”
舒諾淡然地甩了甩袖子：“孤說和巫蠱有關(guān)系了么？只是傅貴妃謀害父皇，少些證據(jù)，可想來只要翻翻貴妃的永芳宮就必能找出些什么，傅大小姐隨便牽只狗來就能破解所謂的巫蠱秘密，那想必放在眼前的陰謀也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不就是謀逆嘛，反正傅家?guī)装倏谏舷掠泄伦髋悖叩介愅鯇毜钜膊凰闾潱鯓樱扛荡笮〗阋灰^續(xù)查下去？”
傅云漓嘴唇有些發(fā)抖，她是想救傅貴妃出來，可沒打算將整個家族賠進(jìn)去，可舒諾如此做派，分明打算拉著傅家上下一同陪葬！
不行，絕不可以！
“你想怎樣……”她聽見自己如此問。
舒諾奇怪地瞧她：“此話應(yīng)該問你，你想怎樣。”
傅云漓聲音一哽，轉(zhuǎn)頭看向手握筆墨記錄于冊的督察監(jiān)。
倆督察監(jiān)早就嚇得臉綠了，拿著筆桿的手顫抖個不停，又是巫蠱，又是謀逆，別說是真是假，光是今兒個這兩耳朵他們有沒有命回都不一定了。
“殿下……大小姐……剛才那些話，都還沒有記錄在冊呢，你們看，應(yīng)該怎么寫比較合適？”
傅云漓前走幾步伸手拿過舒諾把玩著的木偶娃娃，指尖在上面用力地一劃，一道橫線就淺淺地出現(xiàn)：“我……我看錯了，上面的八字不是十一月，而是十二月，想來是下人歹毒亂挖亂發(fā)。”她側(cè)眸看向地上五花大綁的小太監(jiān)，“對么？”
督察監(jiān)點(diǎn)頭如搗蒜：“對對對，傅大小姐英明，此事絕對另有蹊蹺，另有蹊蹺……”
楚江夙撐著腦袋聽他們對話，輕嗤一聲笑出聲：“真是一出登不上臺面的爛戲，本侯當(dāng)真是開了眼界了。”
他施施然站起來，也不理底下臉色巨變的幾人，緩緩走到舒諾面前，道：“走么。”
舒諾道：“你先去，我還有幾句話和傅大小姐說。”
楚江夙皺眉：“怎么沒見你和我有這么多話？”
那是你未來媳婦懂么？舒諾暗自白了他一眼，只感覺為這小崽子簡直操碎了心，“你我二人天天見面，哪有什么話講，你先出去便是，我隨后便來。”
她敷衍打發(fā)本以為楚江夙會鬧一通，但不知這家伙哪根筋兒抽風(fēng)了居然朝她笑起來，背著手乖乖地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臨出去前她好似看見楚江夙朝傅云漓挑釁了一下。
不、不可能，絕對眼花。
倆督察監(jiān)也拖著小太監(jiān)下去。
很快，大堂就剩下她們二人。
傅云漓很警惕地看著她：“你想說什么？”
舒諾清淺笑了笑：“別緊張，就是想問你有沒有考慮到，其實(shí)我大可以將巫蠱和投毒聯(lián)系在一起，在傅貴妃的房里翻到毒藥監(jiān)察出與父皇湯藥之毒一樣，那么巫蠱就可以說成是傅貴妃為了自保而故意埋在那里的，字跡可以找代替。”
“此番一來，孤既保全自己，又能滅了你們傅家。”
傅云漓反應(yīng)很快：“所以說，傅貴妃根本就沒有投毒，都是你在自導(dǎo)自演？舒諾，你太卑鄙了。”
舒諾瞧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孤沒那么閑折騰你們傅家，之所以陪你鬧這么久是為了讓你聽聽這些。”
她打個響指。
傅云漓忽覺得整個大堂空曠許多，緊接著她聽見兩道聲音。
“云漓……傅云漓那個小賤人呢，不是說來救本宮嗎，她人呢？”
“娘娘，大小姐打算用巫術(shù)來構(gòu)陷太子，但最后棋差一著失敗了。”
“廢物廢物！還說什么京城第一才女，連這點(diǎn)小事都失敗！等皇兒回來，本宮定是讓他棄了她！”
“噓！娘娘您小點(diǎn)聲，切莫讓外人聽見。”
“那又如何，本宮受不了了，那幫惡魔天天來折磨本宮，割本宮的血，我要出去，你快告訴傅云漓本宮要出去！”
“娘娘……”
……
聲音漸小了，舒諾看著臉色愈發(fā)難看的人，覺得她應(yīng)該是頓悟了，倒也不枉費(fèi)那個小太監(jiān)最后一點(diǎn)價值。
傅云漓突然抬頭怒視：“你們居然敢割貴妃娘娘的血，真是惡毒至極！”
舒諾一愣，隨即皺眉：“你聽后就想說這個？”
“若不然呢？”傅云漓一步一步走近她“本小姐還要與你們同流合污，高聲喝彩嗎？姑母先前并非如此，現(xiàn)在卻如惡鬼一般嘶吼，可見你們折磨她至深，若不然，她又豈會變成此番模樣！”
哈……？
舒諾突然感覺頭有點(diǎn)疼：“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沒重……新看清身邊的人，所以才擔(dān)著身家性命陪你鬧了如此久，你要看明白，傅家不值得，姑母不值得，你那未婚夫更不值……”
“夠了！”傅云漓猛地打斷她“你別以為用幾句話就能挑撥我與二殿下的關(guān)系，舒諾，你聽清楚，就算你背后有楚凌侯作倚仗，本小姐也絕不會怕你，你若敢傷害我家人及二殿下一根汗毛，哪怕化為厲鬼，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看著無所畏懼似散發(fā)光芒的少女，舒諾直接氣笑了。
不是……
她費(fèi)了這么長的時候，陪著演如此無聊的戲，就是為了讓她看清身邊都有哪些牛鬼神蛇，好統(tǒng)一戰(zhàn)線，結(jié)果最后臨了就獲得一句‘哪怕化為厲鬼，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鬧呢？？
她側(cè)頭瞥見傅云漓身后的那一汪深池——此為詔獄里為了逼供某些特殊犯人而準(zhǔn)備的酷刑，將整個人沉下去，等人差不多喘不上氣時再撈上來，如此反反復(fù)復(fù)。
她看著傅云漓：“你當(dāng)真如此想？”
“當(dāng)！真！”傅云漓一字一頓地回答。
舒諾明了地點(diǎn)下頭，猛地伸手使勁兒一推，只聽‘撲通’一聲，傅云漓整個人沉入深池。
看著水底下瞪大眼睛，卻如何都游不上來的少女，她長長嘆一氣：“孤突然覺得，你還是重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