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做什么?!笔嬲鹪似鸩鑹氐沽吮宀柰频绞嬷Z面前“咱三兄弟的事兒,本就不該有外人插手?!?/p>
舒諾知道舒震元不喜楚江夙,這樣的話她聽得心里別扭,卻也明白繼續話題只會越聊越糟:“今兒個主要是武舉,別的就不用再說了?!?/p>
舒諾的不悅清清楚楚展示臉上,她自己或許沒發覺,可舒震元和舒紀程卻瞧得一清二楚。
擂臺上的比試一場接著一場,擂鼓聲陣陣,相識的人相互助威,拳拳到肉,招招生風,每一掌每一式都有相應的路數和破解方式。
舒諾不懂武,瞧得就是一熱鬧,舒紀程察言觀色要的就是一忠誠老實的人,唯有舒震元,越看眼睛越亮,直到最后發出一聲感嘆:“好,這人的身手可真是好。”
舒諾和舒紀程隨聲細看,只見擂臺場上,一個穿著樸素的少年身形矯健,拿著八尺長的紅纓槍耍得虎虎生風,他對面的那人同樣也身姿挺拔,手拿長劍眉目英氣。
槍與劍相互碰撞迸發出火光,少年舉紅纓槍杵地挑起槍尖猶如銀蛇飛速旋轉,那人的長劍左擋右攔雖說每次都抵擋住了少年的進攻,但腳步連連后退,馬上就要踏出邊界線外。
那人急忙用長劍抵住,身形翻轉,堪堪躲開邊界紅線,他長劍飛舞揮出個劍花,足尖一點輕盈地朝少年刺去,少年不慌不忙、不躲不閃、清淺一笑舉起紅纓槍向上一挑,只聽‘?!匾宦暎L劍飛出落到地上。
“好?。。 ?/p>
圍觀的其余參與武舉人紛紛大喝一聲,而那少年并未因眾人的喝彩歡呼得意忘形,他只是舉起槍朝眾人拱手施禮。
“他是誰?”舒諾問旁邊的小太監。
小太監答道:“稟殿下,此人名叫林復,江南人士?!?/p>
舒諾聽后一頓,側頭緩聲道:“將他的信息拿來給我瞧瞧?!?/p>
“喏。”
小太監應一聲急忙拿來一本冊子遞到舒諾手里,舒諾將冊子平放桌子上一頁一頁翻開,一直翻到標有‘林復’二字的頁面,停下。
她細看,
林復,江南人士,十七歲,父親林則平出身商賈,出生于……母親秦理出身官宦之家卻一庶出,出生于……
剩下的一些內容沒有意義,她就不再看了,只是……
舒諾的視線落在母親秦理這四字上,反復思索。
“竟是姓秦?!笔婕o程也盯上‘母親秦理’這四個字,突然想起什么輕笑道“如果我沒記錯,五弟的生母珍夫人也是姓秦,而且也正好出生于江南水鄉。”
他話里有深意,舒諾卻不理會,蓋上冊子重新交給小太監,說道:“把這位林復公子交上來見孤,對了,別說我的身份?!?/p>
“是?!?/p>
小太監說著退下去。
舒紀程挑起眉戲謔冷笑:“五弟,我和大哥都還在這里坐著呢,你就這么明目張膽地開始拉攏人嗎?!?/p>
舒諾抖下袍袖,平緩道:“難道我不叫人,二哥就不會肆意揣測我了么?”
舒紀程一哽,確實,從看見冊子名稱到想起舒諾生母,他腦子里已經琢磨出百八十個陰謀了,就算舒諾不喊,他也絕不會相信他們沒有什么。
舒震元從始至終都沒說話。
而那一邊。
林復剛從擂臺場下來,就被一人攔住路,那攔路人穿著考究,面容挺白,但總是彎著腰抵著眸似誰都不敢看一樣。
他說:“樓上有三位公子想要見你?!?/p>
林復一愣:“誰?”
他繼續道:“自然是對您有益處的人。”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林復更加摸不著頭腦,他撓撓腦袋想了想,有人誠心邀請總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將自己的紅纓槍遞給旁邊一私交甚好的友人,拍兩下那攔路人肩膀:“走吧?!?/p>
小太監差點一趔趄。
很快,林復就被帶到三雅閣。
推開門走進去,林復倒是一愣,他原以為叫他上來交流切磋的會是如他一般熱愛武學的年輕漢子,可現在瞧著這三位一個比一個體弱消瘦,也就最左邊的一位看上去像練家子。
那他們叫他來能有什么事兒?
“不知三位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林復不是個能藏住事兒的,心有疑惑就馬上問出來。
小太監站旁邊嚇一激靈,他知道這人莽,但沒想到這么莽,禮不行,尊不稱,直接上來開始質問,哪有這么辦事兒的?
他慌忙打個眼色讓他收斂點,但剛一要上前就被舒諾投來的視線給制止住了。
舒諾站起來面向他,笑道:“你是林復?”
林復疑惑:“你認識我?”
“不單認識,我們或許還有點淵源?!笔嬷Z手心朝上朝旁邊一伸“先坐,慢慢聊。”
林復倒也沒客氣,轉身便坐到四角棱桌僅剩的空位。
如此一來,便是舒諾面對林復而坐,舒震元面對舒紀程而坐,面上平靜,可林復覺得自己危機感和警惕突然極度爆棚。
舒諾端起茶壺倒杯清茶放到林復面前:“聽說林武人是江南人士,商賈出身,怎么會想起來汴京考武舉了呢?”
“因為我喜歡學武?!绷謴脱垌锖鋈槐虐l出奇異的光彩“而且學了武,我就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p>
“能護住所愛,實乃人生一幸?!笔嬷Z頓了頓,故作高深地笑笑“不過我猜,林武人應該不止是護令尊令堂這么簡單吧?!?/p>
“你怎么知道?”
看著林復呆愣驚愕的樣子,她更加深沉道:“我說了我們有緣嘛?!?/p>
林復不好意思地抬手撓撓腦袋:“早就聽說汴京城里人才濟濟什么樣的高人都有,看來果真如此,剛才進門時見你這么瘦弱,本以為就是一弱雞,現在看來……真是抱歉?!?/p>
“噗——”
舒震元和舒紀程在旁邊聽著,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舒諾強維持住臉上的笑意,隱忍地一字一頓道:“其實,你大可以不用如此實誠,真的。”
林復搖頭,認真道:“那怎行,我娘說了人生在世行的就是一‘誠’字,我那么想你本就不好,這聲道歉是我應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