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傅笙兒愣了,溫潤儒雅的少年收斂起眸底的溫柔變得冷漠深沉,她毫不猶豫說出的‘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很麻煩’比剛才的刀刃更讓她通體發寒。
怎么會……
她的殿下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很不可置信?”舒諾神情冷淡,居高臨下地俯視癱坐地上的少女“要知道那個婢子無論是殺了你還是殺了我,都會挑起二皇子和楚凌侯之間爭端,如果可以其實孤并不想救你,畢竟你們傅家是最有嫌疑謀殺我阿姐的兇手!”
“什、什么謀殺……殿下你是在懷疑我害了四公主嗎?沒有的,我真的沒有!”傅笙兒的腦子已經不夠轉了,但她準確地聽出舒諾的陰狠之意。
四公主的死不是意外嗎?
與傅家有關?
如果真的和傅家有關那她和太子殿下豈不是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傅笙兒慌忙拽住舒諾的袍擺,“殿下,您相信我,傅家一向安分守己,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您的事兒啊殿下!”
舒諾淡淡瞟她一眼,“你有什么證據么?”
“證據?”傅笙兒一愣,嘴里呢喃幾遍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眼前一亮“我、我先前聽父親無意間說過,傅家影子的身上都會有一道類似彎葉的痕跡,但位置不一定,殿下可以去找,我發誓,絕不可能有的。”
“你就這么肯定?”
“因為先前有關殿下的事兒,二殿下和父親吵過一次,想來二殿下是不會讓父親傷害殿下的……”
傅笙兒老老實實回答,聲音也越發變小。
舒諾轉過頭朝楚江夙看去,楚江夙含笑打個響指,幾道如鬼魅一般的人影瞬間出現,架起釘柱上的盼兒一晃又消失了。
“二小姐起來吧,地上涼。”舒諾徐徐往外走“生了病就好生在家養著吧,別總出去亂跑。”
“殿下!!”
伸手要抓住的袍袖從指尖劃走。
舒諾沒有回頭直接踏出門檻,楚江夙也毫不猶豫緊跟著她走開,傅笙兒看著協同離去的背影,竟有一股說不出無力感,她連讓她回頭看一眼都不配嗎?那先前的那些又算什么?自我感動的笑話嗎?
悠蘭小院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舒諾望著高懸的秀雅牌匾,無奈地嘆一口氣。
“這下子該徹底死心了。”楚江夙幸災樂禍,語氣更欠欠的“還說我不懂憐香惜玉,太子殿下發起狠來可一點都不當仁不讓,那眼神,那語氣,嘖嘖,我都覺得心寒。”
舒諾瞟一眼他:“哦,如果皇叔覺得侄兒做事太絕,那侄兒前去下聘娶她為妃當做補償,如何?”
楚江夙笑容不變,挑眉道:“可以,就是不知皇侄選了哪方墓地來安葬你的小太子妃。”
舒諾無語,轉身往回走:“對了,林復呢?”
“他呀,正被大管家熱情招待呢。”
楚江夙笑得燦爛,舒諾卻感覺到了濃濃的陰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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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你吃,林公子你喝。”
林復看著一疊疊擺放面前的珍饈佳肴,艱難地打個飽嗝:“大、大管家,我實在是吃不動了能不能先讓我出去……”
“哎,那怎成。”高胖管家一把摁下將要起身的人,憨態可掬道“侯爺出去方便,小人招待不了,但林公子這里我還是可以的。”
說著他又倒了一杯雨井茶端到林復嘴邊。
“來來來,林公子喝茶。”
“不不……我不……”
“來來來別客氣。”
熱情得第不知多少杯下肚,林復捂著大肚子打個長長的飽嗝,楚侯爺到底上哪里方便了,他也想去,而且快要堅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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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切——”
楚江夙伸手蹭蹭鼻尖。
舒諾看著他:“壞事做盡,被人咒了吧?”
“也有可能是諾諾想我了呢。”
“鬼才想你。”
舒諾嫌棄,伸手卻往下壓了壓被寒風吹起的薄簾。
馬車‘骨碌碌’不緊不慢地穿過大街小巷,楚江夙倚靠軟椅看著她的動作,挑起眉梢突然問道:“這次進趟傅家收獲頗大,小皇侄打算要如何謝我?”
舒諾漠然瞟他:“抓住幕后指使也算為皇叔除掉一個隱患,我們也算互助互利,何必談謝字。”
“但為皇侄作掩護,又幫你斷那傅家二丫頭的念頭總不算互助互利吧。”他湊到舒諾身邊,盯著她的側顏噴灑上溫涼的呼吸“還是說你不想知道那女奸細會袒露什么了?”
舒諾被問一哽,“那、你想怎么謝……”
楚江夙滿意地揚起笑,伸出指骨敲了敲車廂,隨散道:“變道,去花海揚街。”
花海揚街。
仙衣閣。
鵝黃梨木的桌椅雕琢精致素雅,排列整齊,而那將有半人高的架子橫放于前上列掛滿各式各樣的披風襦裙和薄紗,在旁邊,則是精巧華美的簪子步搖和碧玉手鐲。
楚江夙慵懶地斜坐椅子上,隨意拿起一塊緋色瑪瑙石看了看,“都先包起來,還有其它款式樣子的么?”
“哎,有有有,侯爺您想要什么款式的都有。”頭戴簪花的老板娘徐蓉搖晃扇子,招呼旁邊的伙計繼續往上搬東西,順便使個眼色‘越貴越好’!
楚江夙將一切盡收眼底,端起茶杯輕吹一口白霧,緩聲道:“開始想法子掙你主子的錢,膽子不小。”
“侯爺說的哪里話,俗話說越貴越顯心意嘛。”徐蓉繼續搖晃扇子,笑嘻嘻地眨起媚眼“不過奴家也沒想到,如今大魏王朝的太子殿下竟是個……”
‘砰’!
茶杯落桌的聲響巨大,徐蓉一驚,這才發覺自己竟差點說錯了話。
“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本侯就叫葉凌來重新教教你。”
“不敢不敢。”徐蓉急忙擺手,她可不想讓那冰塊臉來教什么,舉起茶壺重新為楚江夙續茶,殷勤地放他手邊“太子殿下固然是個妙人,但奴家今兒個就見侯爺您帶個小姑娘來試新衣裳而已。”
楚江夙的面容明顯柔和下來,徐蓉瞧著,眼神新奇,莫不成,她這鐵樹般的主子終于想通要開花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