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來生。”

保安冷冰冰的說了句話。

那流里流氣的雇傭兵就悻悻的收回了手，只不過目光依舊貪婪而放蕩的流連在瓦萊麗的胸口。

瓦萊麗松了口氣，她不由得感謝了一下這位高冷的保安大哥。但是她沒多留，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對男人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這陰暗的地下通道。

她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身上，粘膩的惡心人。于是她加快了腳步，想要快點兒到達來生門口的地鐵站。

卻在走出來生后院的瞬間被捂住了嘴，刺鼻的氣味兒涌入鼻腔。

瓦萊麗失去了意識。

“這妞真不錯，還有這么多原生件呢，先拍片兒還是先取材？”

“先取材吧，到時候搞幾個替換件先塞著，省的死了。”

瓦萊麗感覺到頭痛欲裂，腦子卻依舊昏昏沉沉的，但不知道為何她卻能把幾個陌生男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她想睜開眼睛，卻只覺得眼皮沉重的要命，感覺皮膚撕裂般疼痛。

“……羅格不會有意見吧……？”

瓦萊麗聽到其中一個男人突然有些不安的問道。而回答他的女聲卻讓瓦萊麗莫名熟悉。

“能有什么問題，她要是在意咱也綁不回來。”女人的話冷淡中帶著一絲譏諷。“公司高管你都敢殺，怎么一個沒名沒姓的老鼠還不敢了？”

瓦萊麗敏銳的判斷出這是那個旅館的前臺。瓦萊麗終于明白，她從一開始就小瞧夜之城了，沒有公司特工在機場堵她，正是因為他們深知一個手持巨款的原生人是逃不過下水道里耗子的獵殺的。

瓦萊麗沒有動，就好像她還沒清醒似的，盡管她好像也動不了。但是她還是沒控制住呼吸的頻率。

這群藏在夜之城最黑暗角落里的獵人們遠比被瓦萊麗想象的更加專業。

她聽到了女人戲謔的聲音，“呦，咱們的大明星醒了。”

女人似乎在這群清道夫里有些地位。

“把儀器接上，”女人命令道。

電流順著脊柱骨貫穿瓦萊麗的身體，給她帶來劇烈的疼痛。同時卻讓瓦萊麗麻痹的肢體也漸漸有了知覺。

只不過，她還是睜不開眼。

“姐，咱要不就把計劃合二為一吧，這您也省事是吧。”

這是瓦萊麗沒聽到過的男音，男人的話里帶著幾分諂媚，瓦萊麗能聽到這聲音是從她的右手邊傳來的。

在電流的刺激下，瓦萊麗格外的清醒。

然而這份清醒卻無法為她帶來轉機，反倒使她陷入更深的恐懼和絕望。

“行，就按你說的做吧。”

旅館前臺應許了。

“設備調試好了。”

一個男人說。

疼痛，劇烈的疼痛，瓦萊麗不清楚她自己究竟有沒有喊出聲，她只是在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緊接著在更劇烈的疼痛中清醒了過來。

“真不錯誒，這妞器官都是原生的，能賣個好價呢。”

失血過多讓瓦萊麗感覺冷的要命，她記得如果失血過多是會讓人失去意識的，但是她此刻卻把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晰晰的，甚至她已經把這幾個聲音牢牢的記住了。

瓦萊麗不清楚她為什么還是睜不開眼，但是清道夫為了增強她的恐懼，又或者只是借著這個超夢兜售產品，他們詳細的在瓦萊麗耳邊描述著發生的一切。

“這可是個漂亮的肺葉，一看就不抽煙，”男人的聲音像是電視購物的推銷員，“手感細膩，年輕又健康，拿回去安上少說能用個二十年。”

瓦萊麗能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在她的胸腔里攪動，卻很難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感受。層出不窮的疼痛讓她失去了對疼痛來源的具體感知。

她只是在這如層層疊疊的海浪般的疼痛中不斷咒罵和哀求，盡管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被取走的第一個器官就是她的聲帶。

每一次在瓦萊麗即將徹底陷入死亡的寧靜的時候，她又會被強力的維生劑拉回生與死的邊緣，于是她那些哀求徹底變成了無聲的咒罵，那些恐懼也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怨恨。

人會對未知的命運產生恐懼，會對可知的刑罰產生恐懼，會對過去的痛苦感到恐懼。

但是，瓦萊麗觸底反彈了。

她就像是瓶中的魔鬼，她渴望用眼淚用哀求換得徹底的死亡，卻被殘忍的拒絕。

于是，她現在只想帶走對方，哪怕只是一個身體部件也好。

瓦萊麗被藥物強行維持清醒的大腦讓她能夠感知到一個又一個器官的摘除。

可是她還活著。

“手藝有長進，這次只用了六瓶維生劑。”

女人冷冰冰的點評著。

“我爭取下回只用四瓶。”

男人似乎有些得意。

瓦萊麗不確定是藥效到了還是她確實是真的撐不住了。

啪！

一個耳光被甩在瓦萊麗的臉上，赤裸鮮紅的血肉被直接觸碰濺出一些混濁的組織液，鮮明的疼痛感又一次喚醒了瓦萊麗。

現在沒有人會覺得瓦萊麗是個漂亮姑娘了，她的皮膚被整張剝下，她再也不用糾結睜不開眼的事情了，她已經沒有眼皮了，而眼窩只是空無一物的黑洞。

“趕緊趁著還有意識把后續搞了。”

女人不耐煩的說。

后續？還想有什么后續？

瓦萊麗試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疼痛感讓她感覺格外的艱難。

帶有刺激性氣味兒的液體被澆在沒有皮膚的肢體上，這種疼痛瓦萊麗卻已經習以為常。

而帶來死亡的是一個煙頭。

瓦萊麗最終還是動了，她帶著整身的維生管，用她這輩子都沒有過的快速，帶著一身火焰撲向了最近的那個清道夫。

她就算是死，也要帶一個走。

然而她撲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