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一周之久,周圍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沙海,干燥的熱氣浮沉,顆粒分明的沙礫擺出道道月牙,干風吹拂,皮膚皸裂,手上的木棍磨得光滑。
“辰,再堅持一下,馬上便到巫師王國了,如今鬼族下令以高價捕逃命龍人,實不可現真身以露身份。”
“這點跋山涉水之苦,怎可比得上國破家亡、百姓流離之痛呢!只希望快馬加鞭,趕快到那中東,尋得復仇之法,解救龍人于鐵蹄,復我龍族以盛興!”
繼續行徑,未有片刻停留。
至第十日,終于見到一處黃泥筑成的碉堡,幾十米高,幾婦人裹黑紗帶頭巾做前鋒,堡上鐵鏈環繞,堅不可摧。
見二人,一女子吹奏短笛,歌聲悠揚引來一方形綢布,豺豹印花,綢布似有靈性,帶三人下沙地,隨后朝西邊自然退去。
三人,一人站于前地,兩人跟在其后,全都黑布纏身,對外只留一對深邃眼眸,手上皆帶一把尖銳長矛。
“站住!”喝令二人,武器交叉擋住去路。
“來著何人?為何闖我巫師族境內?”
“三位巫師武士請息怒,我與貴族的巫師皇有深厚交情,今日來,不過是探訪一二。”巴塞上前,說明緣由。
“這是當日分別時,巫師皇所賜予的玉佩。”將玉佩從脖子上取下,其由一藍田玉所鑄,中部刻有貓頭鷹圖案,怒目圓睜。
“還請您帶給巫師皇瞧瞧。”巴塞低頭拱肩,將手里的貴物雙手呈上。
“祥云鴟鸮,確是我巫師族之物,二位且等等,我先歸國,呈與皇上一看。”帶頭女人從黑衣袖中掏出短笛,再次吹響此物,少頃,飄揚綢布由西方遠道而來,見行人而止。
“勞煩武士了。”
女人獨上,雙腿盤坐,一陣清風徐過,便不見了蹤影。
再次相見時,不過半個時辰后。
“巫師皇已見過,還請二位趕緊上坐,實事特殊,只能安排二位在側臥相見。”
幾位武士雙手相貼放于腹部,點頭以示歉意。
“靈布將帶二位前往巫師王國,到時自然會有人接待。”
請巴塞與辰上靈布,布綢飄揚輕盈,像一陣微風拂過的粼粼微波,剛踏上去,便被蕩得失去重心,摔足落下。
“二位請小心,靈布顛簸,雙腿盤繞為最佳。”
聽從建議后,改變了姿勢,晃晃悠悠,弓背駝腰,雙手緊貼布料,未敢有絲毫擺動。
靈布朝西方飄去,飛躍土磚燒制的萬里長城,隨后又是一片高聳入云的清真寺堂,圓頂光滑,色調冷艷,明朗清凈,再往西,便是幾座座大型石塊造成的人面獅身像和階梯似的金字塔,昂首的駱駝在一條條牽繩中駝著價值連城的貨物悠悠前行,最后,方圓百里只見一厚體石墻的古堡,方頂小窗,建筑外墻布滿浮雕,從外界難以觀察堡內情況,是為易守難攻之處。
靈布帶二人繞過正門,從側面一小窗進入,一名黑紗武將早已等候多時。
“巫師皇請二位先更衣沐浴、食飯果腹,稍作休息后,臣再帶您前往巫師皇內堡,與之詳談。”
“謝過武將了。”
道謝過后,武將帶頭入一內房,內墻用釉面磚裝飾,中央豎一黃石浴缸,長寬皆三米,熱氣騰騰,水中泡著紫色藤蘿,旁邊蒙著數十位武士,手持木盤,酒器、浴皂、綢衣,樣樣俱全,以待服侍。
洗浴換衣后,又被帶入另一房間,光線昏暗,立一方形長桌,桌旁木椅有數十,桌上插一綠色圖騰,銀碗銀叉,黃金酒杯,幾十根石壁燭燈一齊點燃,澄光將餐廳照的通亮。
不多時,一群人排隊而出,手里捧著銀盤、蓋著鐵罩,到餐桌附近,再一一揭開,麥面包、滋血牛排、羊骨、蔬菜沙拉等異地美食紛紛就位,每盤皆小份。
整個流程耗時一個時辰之久,食飽喝足后,身旁侍從端來凈水痰盂、干燥絲帛,以供洗漱。
“請往這邊走。”主管的武將居前方領路。
在古堡內環繞,走過幾次陡峭的石梯,直往堡底行去,待到一鐵鎖門前遽然停止,將士從衣袖中抽出一把鐵制鑰匙,把門打開,再邀二人進去。
“巫師皇就在此內。”
“謝過武將了。”二人作揖告別,跨門而入。
洞內陰暗狹小,頭上到處是粗麻繩,條條掛滿了各樣的黃紙符文,兩個鴟鸮標本栩栩如生立在石柱上,分為一左一右,一公一母,洞中一女人穿黑衣面壁盤坐,后方是一方矮桌、一堆紙牌和一盞煤油燈。
“巫師皇。”巴塞先以禮示人,辰照做。
巫師皇聞音起身,轉過身子,頭罩早已被卸下,蒼老的溝壑在臉上堆積,長發盤繞成團,獨有一雙湛藍的眼睛顯得年輕,步履蹣跚移至木桌上,又邀二人上坐。
“巴塞,許久不見了。”
“是啊,當年饑荒大災后,便再也未有時機相見,至如今,也有五十年歲了。”
“這位是?”
“與我從龍城逃出的一個奴仆。”
“哎,沒想到,龍城竟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想當初,萬國朝奉,皆以龍族為尊,若不是龍后寬宏,盡全中原之力以助中東與西域,幾國怕早已餓殍遍野、國運衰敗,又怎會有如今欣欣向榮之景呢?才五十年不到,那鬼族便忘卻了龍族的桃木之恩,真是見利忘義、恩將仇報的小人啊!”巫師皇連連嘆氣,怒火中燒。
“光輝已逝,過去的事情不再提了。或許,這也是龍族必經的一次歷練,只希望巫師皇能指明前路,尋一條復仇振興之法。”
“這忙,我定是會幫的!”
巫師皇將兩沓紙牌移至中央,一把交由巴塞,一把遞與辰,洗后,命二人各從中盲選一張,放置桌面,圖案分為一寶劍一權杖,令二人咬破手指,各滴一血到自己所選牌上,心中虔誠默念所問問題。
血滴并未隨意流淌,而只將牌上圖案填補完整。
“寶劍寓風,圣杯寓水,風水可生,此謎可解。”
將煤油燈蓋揭開,火焰純紅、未有雜色,視之令人生畏,傳說為地獄之火。
“巫師族請愿,耶和護佑,愿破得此謎,以報龍族之恩。”
語罷,雙手貼腹部做巫師族禮,禮畢后取一銀刀割破手心,拿一符咒擦拭,再用此符包裹兩張紙牌,一齊放入焰心炙烤,嘴里低喃某個咒語。
紙牌與符咒燃盡后,煙灰化為綠色,一道微風拂起,綠色吹散開來,漂浮在空氣中,卻從右至左生出一列列漢字。
“中原十二邦,家家有女郎。匯群雄,戰四方,斬諸奸,滅鬼娼。一世英明,天下望。”
字跡漸漸模糊,繼而消逝不見。
“這,便是龍族振興之法。”
“巴塞,那就莫再停留,咱們趕緊去尋那十二郎。”辰著急地扯著巴塞的衣裳,小聲催促。
“既然方法已知,我等也不再過多徘徊,只是勞煩巫師皇了。”
“巴塞免禮,我與你們龍后是老交情了,更何況當初的米粟之恩,此舉,就當是回報吧!”
“對了,還請勞煩等下。”
巫師皇從一粗繩上解下一捆符紙,細細拆開上面的捆鎖,手按符文,嘴里念一句咒語,分散開來的灰燼又重現于世,依附在符紙之上。
雙手將之呈與巴塞。
“七道符文,已與龍族命運捆綁,遇險自燃,山窮水路可指點迷津,望祝二位一臂之力。”
“謝過巫師皇!等來日載譽歸城,必來拜訪!”
“還望您一路順風!”
辰與巴塞離內堡遠去,乘靈布至東邊邊界。
待二人離開,巫師皇獨坐一隅,緩緩蓋上黑紗,剎那間,滿鬢白發,雙目失明。
“辰,破于五彩祥石,生而為龍,幼年見琉璃珠,卻為白凈之象,靈異慧根被定為王室后人,自小活于野田,待及笄禮后跟于巴塞將士,此層身份除龍后與龍城將士外,無人可知。今日一卦,倒真看出了這小女子的不同尋常,婦好啊,我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