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過后,辰與巴塞又收一信。
信中所言:子時巖外竹林相見。
“夫子為何要子時相見呢?”
“或許夫子不方便以真面視人,又或者有自己的用意吧!”
收至消息,立馬啟程,當日戌時便到。
竹林里陰暗潮濕,伸手完全不見五指,所行處一不小心觸碰某塊枝葉,便會驚起一陣不明生物的叫聲,聲音四面八方而來,空洞又駭人。
辰與巴塞運功生火,將焰火放在手心,當作指引前行的火燭。
找到圖上標明的地址,發現一大型青石,石上長滿了青苔,用火燒出一塊干燥的地方,然后圍石打坐,等待夫子的到來。
清凈之下,耳邊突然生起一陣隱約模糊的吶喊,仿佛是在求救。
“巴塞,你是否有聽到?”辰睜眼,詢問旁邊人。
“好似女人的求救?”
立馬下石,想尋找聲音的來源。
“可如果夫子過來了?”
“先救人要緊,現在時辰還早,救完人便立馬回來!”
“好!”
拿著竹棍包裹些干草,再將火移至上端,兩人趕緊展開搜救。
最終,在一個捕獵陷阱里看到了不慎墜入的女人,洞有兩三米深,洞口鋪滿了用于遮掩的竹葉。
“有人嗎?有人嗎?救命啊!”
“姑娘麻煩等下,我們這就救你出來!”
將表面的竹葉和樹枝通通掃開,火光的照耀下,突然顯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王夫人!”
“二位姑娘?”
辰與巴塞在周邊拾一根粗壯的長竹,用衣袖抹去露水,遞到洞內,用力,齊心將婦人拉出。
婦人出來后,幾人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真是多謝兩位姑娘了!若不是二位,俺恐怕就被困在這里哩!”
“夫人為何這么晚來竹林間呢?”
“今日不是中秋么,俺吃完飯歇著了,半夜突然被涼風吵醒,透過窗戶看著皎潔的明月,很是喜歡,便出來吹吹風、賞賞月,又突然想起明日做的午飯還缺竹筍配料,想著現在去竹林間采摘些,可誰想,失足落入了這捕獸的洞里了!”
“姑娘們夜間來又是為何呢?”
“甄先生今日傳信,賈夫子約我二人子時于林間相見。”
“原來是賈夫子之事,那俺也不打擾姑娘們行要事,先回去了。”背上裝竹筍的簍子,起身準備離開。
“路上漆黑,我們送送夫人吧!”
“不必不必了,這竹林俺從小便走,路都熟識了,今日實是特殊,真是讓姑娘們笑話了!”
“那夫人拿著這火把,路上行走方便些。”
“好!姑娘在林中也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多謝夫人掛念。”
待女人走后,辰與巴塞又起身回青石處,坐于石上靜靜等待。
及至深夜,再到天明,林中依舊別無他人。
“子夫子是已來過了嗎?”
“不知,可子時我二人正在此處,卻不見一人。”
辰與巴塞又去學堂問甄先生,立門外,直至學堂下課、先生出門。
“先生,我們昨夜守于林中一夜,卻一直未見賈夫子。”
“二位姑娘是始終處于約定地點,未曾移動嗎?”
“這……這倒不是,聽聞有求救呼聲,便先行救人,再回約定處等夫子。”
“夫子最厭等待時隨意更改位置,或許救人之時,夫子正趕到相約處,見無人,便憤懣離去了。”
“那看來又是我二人魯莽了,可救人之事實在耽誤不得,又得勞煩先生幫忙解釋一二了。”
“無事無事。”
再過三日,家中又來信紙,是為:三日后,山頂“真假亭”相會。
“這次,夫子無圖紙指路,也未定確切時間。”
“看來,我們得提早啟程,尋那‘真假亭’,趕在三日前到達。”
為節省時間,向王家夫婦咨詢“真假亭”的相關訊息。
“‘真假亭’?實不相瞞,這山里的亭子部分是隱居人士所筑,部分為我們當地的村民們所修,村民們識字甚少,大多不為亭命名,唯有那些退隱人士才有這些閑情雅致,只可惜當初登記時,并未標注亭子的名稱,只有些亭子的位置。”
“先生可否把亭子的位置告知我們,我二人再一一去尋。”
“姑娘們等等,俺去尋尋那張圖紙,‘桃源村’每戶皆有一張。”
過不多時,男人從臥室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皺巴的羊皮紙,黑墨在連綿的群山中畫出三角。
“紙上標三角的便是亭子所在處。”
密密麻麻布滿,共有一百三十座。
“多謝先生,我二人現在便啟程。”
“不食中飯了嗎?”
“望夫人見諒!為及時尋著那‘真假亭’,需即刻出發,這幾日怕都得在山中度過了。”
“請先等等!”婦人入廚房,用白布包裹大些干糧,再用力系緊。
“山上空蕩,難以尋著人家,這些干糧你們且拿著,免得在山里餓肚子。”
“這幾日真是感謝夫人和先生了!我們無以為報,只有些碎銀子,還望您莫嫌俗氣。”從兜里捧出幾顆,放至木桌上。
“姑娘這是何必,俺是把姑娘們當親妹妹們看待,拿這些銀子就顯得生疏了!希望姑娘們早日尋著賈夫子,完成重要之事,在下山前,再來看望下俺們,這便足夠了。”說著,又將銀子塞回兩人手心。
“一定!”
告辭后,啟程往山頂進發。
見一亭便從手里的描摹版圖紙上劃去一角,如此反復,一直走了兩天一夜,期間休息不超過五小時,直到第一百二十三處,終于看到一綠色亭角、紅色亭身,這與之前所見的皆不同,多了些華貴與雍容。
亭上墨寶所刻,正是“真假亭”三字。
“終于找到了!”
二人不由得欣喜。
“明日才為第三日,今夜輪流值守,定不會再錯過子了!”
來日清晨,山間霧氣繚繞,天空飄過幾些烏云,不一剎那,云雨巫山、大雨傾盆,氣溫也隨之驟降。
“天下大雨,不知賈夫子是否會如約而至?”
“文人最信守承諾,應是會來的吧。”
苦苦等待,陰雨停歇,夜已深,氣候愈發嚴寒。
可一日結束,始終不見身影。
“賈夫子是在折磨我二人嗎?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辰不免有些怨氣。
“辰!不可如此暴躁!夫子這樣做,必是有他的理由,且前兩次本就是我二人不當,夫子不計較,能給第三次機會就是慈悲了。這或許也是夫子給我二人的考驗。今日時辰已到,再回村去問問甄先生。”
正準備離開“真假亭”,卻突然發現正門兩柱上被雨水洗滌后的幾道痕跡。
“這是什么?”
“倒像是刻上的文字,來時怎么未曾見過?”
用衣物將污濁的泥垢擦拭,柱上的字跡越發清晰。
上聯為:水底日為天上日,下聯為:眼中人是面前人。
見之發愣,思量許久,嘴里默默念叨。
“真假亭,為何取這一名字?這對聯又是何意?”
“巴塞,我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也是,但卻覺察不出哪里有問題,要不回山腰去問問甄先生?”
“對!就是甄先生!”辰像想起什么,頓然醒悟。
“甄先生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