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巴塞急忙與子聯系,報告這一好消息。
“合作的事情談成了,后日丑時‘田家24號賭坊’拿貨,一共是二百六十萬兩,剩余的存貨都在此了。之前所有,已經全賣給了‘黃粱’掌柜。”
“辛苦巴塞將軍了,今日發放工資、清點賬戶發現,‘黃粱’柜臺還有近三十萬現錢,明早再去周掌柜住處尋尋,他那些古董收藏外加收入囊中的錢財,抵這三百萬,應是綽綽有余了!到夜里無人的時候,再偷摸交與你。”
“好!”
“東參請來相助的人,你可見過了?”子問。
“見過了些。他們隱藏的秘密、分散,打扮各異,有些像農夫,有些卻似貨真價實的賭鬼,神態、動作絲毫沒有戰士的影子,確實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
“其中一人主動找上我的,說是東參大人闡述了我的特征,特四處游走,憑這長劍尋人。在一小巷處相遇,故意撞到我,得與我說話的機會。他正是此次行動的組長,加上他,一共十二人,各分布在不同區域。若是有事,直接到‘桂香客棧’門外尋他便好,貓狗同叫三聲,即是訊號。”
“我明日將此事告訴他,讓他派幾個戰士當作搬貨的勞工,與我一同進那地堡,到時候子再和他聯系,與剩下的兄弟們集合。我們在內,你們在外,來個完美配合,將那些犯人一舉拿下!”
“有巴塞將士協同作戰,這仗,必是能勝!”
——
同夜,一環法官宅門。
當日分別時,姜法官為攀附權貴,硬是將東參留在了自家府邸,每日不離半步,常噓寒問暖、好生伺候著。
辰以遠親外甥女的身份與東參一同入了法官府,分得臨近的房間,與東參相鄰,皆住在西廂。
由此原因,少有出遠門,未能與他人聯系。
辰正運功打坐。
體內的氣順暢自如,精力集中,運火時不像從前那般費力。
只凝神聚氣,殘火由身體各個器官衍生,沿暢通無阻的經脈直送雙心,再匯聚指尖,所得純火穩而不妖、亮而不雜。
“這便是靜心的作用。”
“龍火借外靈為己用,但外物好壞參半,有優靈,亦有邪靈。開自身之靈,實際就是自制一張過濾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心若是浮躁,那網織的怕也是漏洞百出,煉出的火自然算不上上乘。”
“倒是悟出些修煉的門道了。”
將手中兩團透亮的焰火收回,星點大小,門外觀看只以為是燭光。
夜已深,寂寥無人。
突傳來幾聲野貓嘶叫,門欄處窸窣作響,急促的呼氣與心跳擾亂了正常的頻率。
“有人!”
辰猛然睜眼,輕聲移至前門,幾個黑影一閃而過,直奔隔壁東參大人的房屋。
“是來找東參大人的!”
“幸虧子之前有提醒,怕出意外,專要了這相通的廂房。”
門外的黑衣人正欲放煙推門,辰先一步用手帕蒙住口鼻,混入東參屋內,藏于木床邊一衣櫥后,與黑暗混為一體。
一絲絲白煙順著抿開的窗戶紙流瀉,待其飄散后,輕微的“嘎吱”一聲,兩個枯瘦、全身漆黑的人擠著夾縫進來,獨留一人在門口放風。
走顧右盼,見無人,放松了下來。
二人移步到東參大人的床前。
因迷煙的作用,東參已睡死過去,聽不見外界任何動靜。
“動作快點,迷煙只有半個時辰的功效!”其中一人小聲提醒。
另一人從袖口掏出折成方塊的白紙,解開繩結,將里頭的白色粉末倒入喝茶的瓷杯中。
“把人扶起!”
聞聲照做,將側著的東參翻轉過來,正臉朝上,粗魯地掰開嘴。
“灌下去!”
正當瓷杯將要碰到東參嘴角時,辰從衣櫥后現身,繞到兩人背后,趁其不備,猛敲脖頸,發出幾聲碎骨的咔嚓,兩人紛紛暈倒過去。
“好了沒有?動作快點!”
外門的黑衣人匆忙催促,卻沒有回應。
打開門,想要進入一探究竟,辰蹲在內門口,見人,順著開門的小縫用劍柄猛戳要害,一陣凄慘無聲的疼叫,這人也暈死在地。
辰將三人用粗繩捆綁,厚布堵住嘴,拖到一旁偏僻角落,自己則持劍席地、靠東參木床柱子歇息。
白光照入屋內,余人還在酣睡,東參摸著朦朧的雙眼起了身。
“辰姑娘,冬日天寒,怎坐在地上睡著了?”
見辰雙目緊閉,睡于冰冷的地面,驚訝地將她輕輕拍醒。
“回床上睡吧?”
辰張開眼,滿是鮮紅的血絲,自昨夜那事后,不敢松懈,整夜守候著,怕東參再遭遇其他不測。
“東參大人醒了!”
“姑娘怎到這邊來了?難道是昨夜有動靜?”
“的確如此!不過大人放心,那些人,我都處理好了!”
打開裝衣服的衣櫥,里面滿檔塞著三個全身黑布包裹的男人,手腳全綁,嘴里咬著衣物,見到亮光下的二人,哼嗯的試圖掙脫束縛。
“大人莫怕,都綁緊了,構不成威脅的!”
東參上前,扯下幾個用于掩蓋面容的頭套。
兩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瘦弱的孩子,都為柳城本地人。
拉出堵嘴的布。
“你們是誰派來的?周掌柜、周總管還是哪些曾和我生隙的人?”
無人應答。
“快如實招來!還可以留你們一命!是誰派你們前來害人的?不知道這位乃是柳城的大功臣——東參大人嗎?”辰在一邊輔助。
“柳城的大功臣與我們這些農民又何關?我是沒享受到他的福利!要殺的,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東參!殺了他,才是為我們農民階級捍衛正義呢!”年輕人憤懣不已,滿是抱怨。
“你說的什么胡話?”
“和他們說有什么用!他們這些高官坐享榮華富貴,有錢人只幫有錢人,哪里管我們這些真正下層人民的生活!”另個男人喝止住了出聲的小伙子。
“計劃失敗。”
總結一般得出結論,三人心領神會。
突然幾人面紅耳赤,全身用力,嘴角冒出一股鮮血。
“不好!是要咬舌自盡!”
反應過來,立刻扒開幾人緊閉的雙唇。
可已經遲了,三條半截的舌頭松散的掉落在地,周邊濃稠的像刷上了一坨紅色的漿糊。
全全沒了氣息。
“死了!都是柳城的孩子啊!”東參傷心欲絕,并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望著還殘存溫度的尸體,陷入了自責與懷疑之中。
“大人!莫聽他們的話,都是被那些壞人蠱惑了!您得振作起來,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啊!”
辰將茫然失措的東參扶起,另沏一杯茶。
“大人先緩緩,這事兒,我來處理。”
走回三具尸體面前,一個個將其拖到后院冰凍的泥地上,見無人,用心運功,生起一團濃烈的大火,轉移到地上的三人。
半個時辰后,衣物、骸骨、血漬煙消云散、化作灰燼。
辰緊盯著修煉得來的龍火,心中百味雜成。
“沒想到,用功修來的第一批純正的龍火,竟是用在毀尸滅跡上……”
——
原來,自“以酒興城”之法推進后,柳城商賈迎來春天,底下產業如日中天,擁有充足的資金后,為了進一步擴大規模,逐步對周圍的農地進行擴張,妄圖將臨近的田家也變為其版圖的一部分。
最初是以買地的正規方式,到后期,竟然強買強賣,創作陰陽合同坑蒙農人,導致許多農民沒了地、又拿不到錢,生活貧苦不堪,官商一體,上訴得不到反饋,只能白憋一肚子委屈,任人擺布。
若是東參沒有提出這政策,就沒有酒行的振興和財富的壟斷,那些商賈也不會憑借資本的力量而恣意妄為,自己的農地也不會被人騙了去,生活也不會到這流離失所、饑腸轆轆的地步!
如此看來,那過度“吹噓”的功勛對這些少數可憐人來說卻是弊大于利。
任何事情本質的雙面性,是擺脫不掉的。
一些小人抓住底層人的軟肋,煽風點火一下,便得來主動投誠的盟友,再答應事后予些小利,就都成為了忠實的信徒——這三人,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