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她望著吐出的淫物,真相大白。
丑端過來一碗養生的中藥湯,讓幾人助她喝下。
身體舒暢了許多,難聞的氣味被中藥掩蓋,嘴里流溢出木香。
“原來那不是致命的毒藥,卻是救人的解藥?!?/p>
“寅,我怎么會害你呢?”萱將軍淚眼朦朧,喜極而泣。
“倒是你,自顧去送死,連聲招呼也不打,是把我們這些姐妹都忘了!”
“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勸阻,不愿讓你們傷心難過,便想悄悄的去辦了……真是可笑,明知是瞞不了的……”生出些自責。
“好了,好了——”昔月站出來,阻止了姐妹間的嗔怪。
“寅能活過來就好,過去的,就過去了!”
“這次救人,多虧了丑小姐她們,你今日醒來,得好好親自感謝一番才是?!?/p>
將場地空出來,邀四人上前。
“這位,是為你制‘殞舌毒’的丑小姐,你喝的那碗酒,便添了這毒物,實際是一假死藥?!?/p>
“這幾位,是出謀劃策的甄子夫人、晨瓏姑娘和白賽女士?!?/p>
寅起身,鄭重感謝,行將軍禮。
“鐘寅,謝過幾位姑娘。巾幗梟雄,為我這無用的陌生人上心,麻煩諸位了?!?/p>
一一鞠躬回禮。
“寅將軍嚴重了,此次假死,便化為歷史一筆,成膜拜之信仰,今后,您有何打算?”
“實在不愿庸庸碌碌過一生,我這好事的性格,怎甘心就退出舞臺?上天賜予的神力,總得拿來做些有益于民的事!”
心潮澎湃,看到昔月一眾擔心的神情,又萎謝下來。
“但是……只要為虎都好,離鄉漂泊、退居山林,也是不錯的選擇……每日閑來無事,用神力砍竹收柴,能為‘玄星會’提供些后勤保障,獻出一份力,便心滿意足了……”
“跟她們走吧,寅!”昔月看出她的悲傷,不忍卒睹。
“沒有人禁錮得你,你屬于海角,屬于絢爛的星光,屬于獨一無二的自己。如果為了讓我們安心,而憋屈的過下半輩子,你就不是你了。我們……也不會開心的……”
“和她們一起走吧。去建功立業,去自由的暢行,去萬千世界圓我們永生的夢!虎都只是一個小縮影,還有無數像這樣亟待拯救的地域。去吧,成為一個大愛的英雄,在虎都‘死’了,在其他地方,你的肉體、精神將延綿不息!去行俠仗義、匡扶正義,幫助更多的人,讓自由與平等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虎都還有我們,帶著你的那一份,‘玄星會’將永遠斗爭,絕不退縮!散落天涯,待再相會,我們,還是我們,但原本破舊的世界,將注定煥然一新!”
昔月緊緊握住寅的雙手,仿佛看見了未來清朗的盛夏。
“那一天不遠了,那一天,一定會來的?!?/p>
——
半夜,寂靜無聲。
寅收拾好行李,將紅纓槍從中間對折,通通塞進包裹。
除了一件盔甲,幾身布衣,當初穆將軍親贈的“穆”字將軍令,別無他物。
“玄星會”為她籌的銀子,被斷然回絕,知道資金的來之不易,不愿把錢浪費在自己身上。
陸路多官兵把守,出城困難,便抄小路、走水道。
村里的人家識人少,夜里多霧,也認不出寅將軍,雖時間拉長,安全卻多些保障。
這水路,恰是柳城“織女河”的主流,東西流淌,在虎都變了名字,是叫“藏虎江”,既因其共連凸雪區與虎都兩大邦城,也因地勢起伏、水流湍急,似雪區猛虎,十分兇險。
黑色籠罩天地,獨只漁船漂在寬闊的江面,棚內點上橘黃的煤油燈,船夫站在船頭,著蓑衣,慢悠悠、有節奏地滑動木漿,激起與水面摩擦帶來的悠揚。
辰與巴塞閉眼打坐,修煉龍功;丑近期制藥勞累不堪,早些休息了;寅坐在船尾,吹著冷風,一塊令牌在手里撫摸,望著周邊熟悉的景色,若有所思。
“怎還不睡?這幾日趕路離城,得養精蓄銳??刺欤^不多少時辰,就要亮了?!弊雨P切走近,輕聲詢問。
“是有心事?睡不著?”
“嗯……”微微點頭。
“想把虎都的一切都收盡眼底,我造夢、拼搏的地方,三十多年的光陰?。〈舜坞x去,不知還有機會回來嗎?漂泊流浪,再沒有家了哦!”佯裝出灑脫。
“我很愛這個邦國啊!盡管它有些落后,有些壓迫,有些爛攤子,但它匯集了一群惺惺相惜的人,它培育了我,讓我分清光明與黑暗、先進與愚昧,我真想它好……”
“心有所屬,郁結繾綣。你今后的愁,是離不開它了!”子笑著看向她。
一陣濃郁又清野的芬芳,清風徐來,醉人心。
“到云溪市場附近了!”寅立馬辨認出位置,即使深黑不見物。
“這里是中原最大的花卉產地,無論何時經過,都是鳥語花香,溫潤的環境、宜人的氣候,聚集了許些獨有的動植物,虎都‘人間仙境’的美譽也由此而來!”
介紹起美景,字里行間透露著驕傲與自豪。
“姑娘說的對咯!‘仙境’一詞,放眼整個中原,只有虎都才能用得上的!”劃槳的老者抹抹胡須,嘖嘖贊嘆。
“確實是好景。好山、好水、好云、好海,無論何方趕路人,都是想駐足停留,好好觀賞一番的!”
遠方幾聲啼鳴,不知是哪種鳥雀。
“此情此景,若是能小酌一杯,萬幸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感傷至極啊!寅將軍,要不,圓小女子一夢,陪鄙人清飲幾杯?”
“老師傅,您也且休息休息,來喝口熱酒,暖暖身子!”
兩人欣然答應。
席坐船頭,拿出盛酒的葫蘆,溫度依舊適中,取幾只碗,通通倒滿。
三巡酒后,喝的滿面紅暈,微醺醉態,最有好興致,愁思疾苦,全都九霄云外。
“寅將軍?!弊臃畔峦?,突然正經起來。
“子有一事,想要一問,不知可否?”
“何事,子夫人說便是。”
“其實不過是子自身的好奇。按理,虎都傾盡兵力,四處尋人,大致只要在虎都,便能尋些蹤跡,知道你未與‘玄星會’聯系,無人掩護,又是如何擺脫萬兵,不被找到的?”
“寅將軍,是去了哪里?”
“這個嘛——”寅喝一口烈酒,回憶起來。
“以常人的角度看,應該是——夢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