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輪似被靈氣附身,左右震動,隨后逐漸漂浮到半空,自動旋轉起來,垂吊的金球畫出一個個透明的橢圓。
“經輪怎么了!”寅最先發現,不由得大聲驚呼,直指著它。
眾人的目光都被暫時吸引過去。
紅色的血跡紅豆般大小,粘附在金色的頂部,慢慢吸收,消逝不見,接著,從經輪上部持續向下,蓋過金、銀,全變成一團赤焰的火紅。
仔細查看,以柄底為始,生出尖尾,縱面向上布局,幻化出一條盤踞蜿蜒的金龍!
四爪鋒,金鱗爍,目視蒼天,腳踏黃土,心罩百姓,慈悲濟世,神圣而親近。
它突然動動利爪,繞著轉經輪飛舞,舒展沉睡的身體,再一跳躍,飛出器物,卻到了俗世中。
徘徊幾圈,仿佛審視這個陌生的世界,看過幾眼,在辰的頭頂停住。
張嘴,吐出一團火,火焰正中眉心,穿過肌膚,直入顱內。
“這是——”丑站在一邊,不知其中緣由,卻擔心這火傷了辰的身體。
“無事!”巴塞攔住了她,悄悄說道。
“是遠古龍族!它或許,是在在給辰治療!”
可見火光遍及全身,室內的溫度也跟著升高,一剎那,辰的胸腔內竄出一股寒氣,飄飄然決死在空氣里。
見狀,金龍往高空騰飛,突然轉身,俯沖進辰之體,與她完全相融。
那半空的轉經輪也隨之停止旋轉,定住,剎那間,血紅退去,金銀生銹,重重的砸向地面,成了一普通的器物。
卯將其拾起,用衣袍擦去灰漬,寶貝似的拽在手心。
一陣陽氣扶搖直上,沖破屋頂,蘊積于天,祥云匯集,出現一條七彩巨龍,數秒后,卻又隨風消散,只覺清爽疏朗。
方圓百里,所見者無不大驚,仰視天空,紛紛做跪拜或合十狀。
“是龍!是真龍?。 ?/p>
萬人空巷,嘈雜而喧鬧。
屋內,辰咳嗽幾聲,體溫由低轉高、又由高轉低,后恢復正常,不知不覺中,竟朦朧睜開雙眼,端直坐起。
“渴?!彼f道,大病初愈,睡眼惺忪。
巴塞急忙端上一杯溫水,慢慢給她灌下去。
丑上前把脈診斷,脈象平和,陰陽協調,五行之色比之前更為凸顯,鮮艷而活躍。
“氣血涌流,脈律齊穩。已經全好了!甚至比生病前的狀態更加!”
聽說,大伙都跟著開心慶祝。
“我這是怎么了……”
辰不曉得狀況,只覺得腦袋還有一些昏脹,身子睡久了的酸痛,摸向耳邊,散發遮掩處卻多出一道結痂一般凹凸不平的龍鱗。
“回邏娑后,你便昏迷不醒,又是休克又是吐血的,可把人嚇死了!”寅拍拍胸脯,佯裝鎮定。
“那我又是怎么醒來的?”
“多虧了子、寅、卯三人,入宮尋寶,千辛萬苦找著了那潛藏多年的法器,今日你的血與之相融,怕是破了其中結界,遠古龍族現真顏,替你清了邪靈,與你有緣,又入你凡體。想來,馥郁的靈氣已經打通了七竅,順絡了經脈,才讓你脫離了險境?!卑腿忉尩馈?/p>
“辰,請再打坐運功,靜心,試試龍族運火之術?!?/p>
辰聽聞,雙腿盤坐,深呼吸,調用功力。
手掌一伸,輕松引出一團純質真火,烈焰嬌紅,熱氣騰騰,穩而不亂,凈而不雜,可在此基礎上隨意調換大小,火心中央顏色略淺,隱約看見一條騰飛翩躚的火龍。
“使用起來竟毫不費力!一次用功,持續的時間也更長了!”辰心喜不已,激動分享著。
“可否再嘗試下化龍之術!”
“此時,此刻嗎?”
辰表情有些憂慮,平日都是在深山老林或無人之地才敢練習,怕的便是別有用心之人發現幾人的藏身之處、招致禍患,雖從未成功過,仍舊每次化身時膽戰心驚、思前顧后。
現在處于鬧市,如她們所言,又有古龍相助,若是化形了,不就人盡皆知了嗎?
“幼龍體型也有十幾米,別把這屋子的器具弄壞了?”
“知道你擔心什么?!卑腿a充道。
“只是想你試一番,如今你的修為有限,看不到那火里的真龍之軀,它既然已經甘愿為你所用,怕那靈石的千年修為也傳給了你?!?/p>
“千年修為!”辰驚訝。
“對,既是開放式的靈氣,運用、調動、融合起來必然比龍后傳與你的遠古龍心輕松的多,雖皆為修煉之物、存活千年,但后者因是龍族之王歷任傳世寶物,常與修為高強之人相融,它自身也形成了一股頑性與傲氣?!?/p>
“唯有足夠實力、得到它認可的,才能放心將這無窮力量交付,再與之共進退。它現雖是你龍后身份的象征,但總體仍處于休眠的狀態,反而常因它強你弱而引起身體機能的不適,可以說,那強靈,是封閉式的靈。得需你主動打開!”
“靈石卻不同?!?/p>
“如你所知,為了固靈,靈石常被煅造成法器,凡人若遇之,神清氣爽,如醍醐灌頂,常多有不俗之悟、得不俗之功力,也因此,修道人、謀官者、江湖俠客甚至心懷鬼胎之人皆紛紛探尋,導致法器幾經輾轉,漸而丟了行蹤,時間一長,便成為了一或真或假的傳說?!?/p>
“而不知,他們所經歷和歌頌的,不過只是法器散出的微靈!”
“那真正馥郁的靈呢?”子問道。
“其實還藏在法器之內!它們自身設有結界,唯有緣時緣地、遇有緣人,才可自動破解。一旦破開,萬千靈自動轉移到緣人體內,開放性的為其所用,只因,這是它主動選擇的人!”
“百千年前,尋找法器的熱潮一度減弱,世人皆說,那不過是騙人修行的把戲。不曾想,三百年前,鬼族先士夜得一夢,天瑞星亮,行至紅海,那海朝兩邊自動分出一條干涸的河床,中心,有一人形像,金發碧眼,一手朝他張開,近看,是一串用銀做鏈子、金子做飾品的十字架?!?/p>
“先士將它帶在身上,一夜過后,脖子上的十字架只剩一烙印的圖案,脛骨分明、茅塞頓開,從無半點修行的他竟短短一天之內自修黑雀之法!后傳之族群,奪得了獨衛之戰的勝利,建立了那泱泱鬼國?!?/p>
“之后,尋寶之風再度卷起,誰都想如他一般幸運??刹皇钦l都是有緣人,也不是誰,都能被它認可。能否成仙成道、創建輝煌,講的,其實不過一‘緣’字?!?/p>
“辰,你今日能被它所選,是你的福分,也是你的宿命。靈石一旦入人體,便不可撤回,這份情,你得好些收好,更要好些利用!”
“再到這化龍之術,我只需你運八分功力,而不要十分!辰本是生而為龍,天資聰穎、勤奮好學,按理說,不出多時,這第一關口就能突破,可到現今,依舊毫無征兆。猜想,是否當初婦好轉賜上古龍心的時候,故意設下了一層禁障?”
“母后這樣做是為何?”
“是為你著想。”巴塞繼續解釋。
“修行、功法尚淺,必是承受不住那千年功力的,強行使用,反會被它吞噬,甚至真正走火入魔,為此,龍后在它四周設下一層禁障,令之休眠,防止其運轉旺盛、靈氣過滿而致暴斃,每日未時陽烈,龍心自然活動,就算是禁障也不可完全阻止它的蘇醒,因而才會導致心痛如絞,但比起無禁障的狀態,這已經好太多了!”
“禁障雖能保護你,卻同時阻礙了你的修行!”
“人脈絡相通,一環封閉,其余環節自動受影響,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既然一心生結,氣便不順,而運功時最講究的便是通氣,如果堵住了它的去路,還怎么貫通全身、化身為龍呢?”
“原來是這樣!”辰恍然大悟。
“難怪不論如何努力、靜心,就是行不通!”
“現在,靈石為你所用,龍火初具規模,質地有了真龍的細膩,運功也比從前輕盈許多,你的經脈可算是全被打通,想來,那層禁障也破了口子,再運行起來,就不會像從前那般困難了!”
“它或許能幫你突破第一關口,讓你運得‘飛龍在天’!若是真成了,就算不顯露龍身,感受與當初,必是不一樣的!”
“真的嗎!”辰高興地從床上蹦起。
“我真的可以化龍了!”
“但巴塞將士不是說,破了那禁障,功力尚淺之人強行用功,是會走火入魔、被反噬的嗎?”子微皺眉頭,道出疑惑。
“原本是這樣的,可現在有了那法器的千年修為,上古龍心算是碰上了對手,被劈開了殼,也反噬不了了!對辰來說,卻是主動打開它的契機!今后認真修煉,也能如數任龍王一般得到認可,終而為她所用!”
“或許婦好也未曾想到,這禁障,不是被時光風蝕,竟是被靈石所破了吧!”
她嘆口氣,搖搖頭。
“一切,都加快了腳步……是災是福,比你想的,都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