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漆黑一片，回復的只有空蕩陰森的回聲“有人嗎……有人嗎……”

“巴塞！巴塞！丑，子夫人？”

周邊是不盡的虛幻。

走往哪里，都不過原地徘徊。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辰望著，天上只有一顆血紅的星星。

“紅星？這里不是神州！”

“這里的確不是神州，卻也是神州——”不遠處傳來悠揚的回應。

“誰？”

無人。

“你是誰？”

“我是你啊——”粗曠的音色回答。

“我是你啊——”尖細的音色回答。

“我們都是你啊！”

一陣風，左耳吹向右耳，涼颼颼的，“我是你啊，我們是你啊——”。

“你們怎么會是我！我這是在哪兒？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巴塞！寅將軍！卯活佛！你們在哪兒啊！”

“辰，不必害怕。”它的聲音柔和些，卻仍舊驚悚。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們現在是一體啊——”

“一體？一體……”

“這是一場博弈，辰——我們之間的博弈——”粗曠的音色說。

“沒錯，我們之間的博弈——”尖細的音色說。

“可是，為什么是我……”辰的聲音顫抖，無助地朝著天際吼叫。

“因為我們象征榮耀。”粗曠的音色回答。

“因為我們象征力量。”尖細的音色回答。

“因為你是被我們共同選擇的人。”

“我們會讓你變強，辰，讓你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王。”

“不，我不想成為唯一的王……”她小聲的啜泣。

“那你不想報仇嗎？”

“我……”

“想想你的母后，想想那慘死的千萬條龍族人命，辰，你需要我們的力量——一個足以登頂的力量，那可以將所有的鬼族人碎尸萬段，那可以讓整個神州臣服在你的腳下。”

“加入我們吧，辰。”粗曠的音色。

“加入我們吧，辰。”尖細的音色。

“你還在猶豫什么呢？”

“我……”辰痛苦地撫著腦袋，“我不知道……”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帶給你的痛苦，為什么不千百倍的償還回去？還是說，辰，你是個懦夫！”

“懦夫！”重重的回音。

“我……不，我不是懦夫，我要報仇，我得報仇！可是……可是所有人都有罪嗎？”

“千萬龍族百姓有罪嗎？他們屠殺的時候，為何想不到這點呢？”冷冷的嘲笑。

“當你同情他們的時候，他們可不會好心的同情你呢。”

“我……我……”

“辰，你想知道龍后死亡的秘密嗎？”尖細的音色誘惑地說，“可憐的孩子，那就過來吧——過來吧——”

黝黑的環境倏忽閃出一道亮光門，閃的刺眼，它屹立在正前方，散發迷人的奇幻氣息。

“進去吧，辰，去看看其中的真相。”

“真相？”

“沒錯，真相。”

……

踏入，消逝，眼前虛空的景象一點點化成摸不見的畫面，人活動著，物體擺放著，還有風的呼嘯、水的流動，一切像極了真的。

晶瑩剔透的宮殿，熟悉的冷氣——極北之地。

中央一口封閉的棺材，躺著的還是那個女人，她靜靜的沉睡，絲毫不知外面的點滴。

“她是誰？”辰疑惑地盯著，她很美，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繼續向前，高高的壁墻上懸掛著五個女人，手帶銀銬，披一條破布，身上鞭打、叮啄、刀劃的痕跡不斷，被折磨的只剩下微弱的氣息。

“母后！”辰高呼著，“四將士！”

她撲過去，試圖解救她們，卻一手穿越了肉體，是的，這只是重現當時的場景，卻不是回到了過去。

辰呆呆立著，盯看一場空的雙手，疑惑著現在的情形。

“吱——”，門被打開，有人進來了。

“荷西——”

好久不見，他長了厚厚的一綹胡須，滿面滄桑，金發散亂，藍眼睛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手里端著一個瓷碗，盛著稀飯似的米粥。

他鬼鬼祟祟地左顧右盼，見沒人，才放心大膽地走上前。

“荷西，荷西，快救救母后，荷西一定是來救母親和姐姐們的！”辰燃起希望。

“那結局呢？”縈繞的、驚悚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這場悲劇的結局呢？”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接著看吧，你會大吃一驚的！哈哈哈——”聲音漸漸遠去。

“吃吧，吃吧，龍后，不要怪我……”荷西哽咽著，顫抖的雙手緊緊扶著碗，不住地往婦好嘴里塞。

一個接一個，直到五人都已食畢。

他愣愣地站在前方，像個游魂，始終低著頭，左手的粥空了，一只碗在空中垂蕩。

“對不起……”荷西的雙眼流出熱淚，撲通一聲跪在硬實的冰面，“對不起……對不起……”

“你在對不起什么啊，荷西……你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啊……”

“對不起……對不起……”

“吱——”

冰門又被推開，進來一個鬼族人，他穿著灰麻的袍衣，背微駝，是專門負責送餐的送食官，同樣的小心翼翼。

“怎么樣？”鬼族人問。

“好了，她們已經都吃過了，”荷西用衣角擦去眼淚，掙扎著站起來，做出些輕松的樣子，“這毒物，要什么時候作效呢……”

“毒物！”辰不可置信地望著荷西。

“是慢慢腐蝕人心的，一時半會兒并不會覺察出來，或許，三天后——”

“三天后？”

“是，三天，五顆真龍之心都將被毒物腐蝕，最終消失。”

“哦……三天嘛……”他的身子還是痛苦的打顫，不忍去看她們痛苦煎熬的表情，不愿去聽那咬牙切齒、發出的小聲嗚咽。

“我們趕緊走吧……”他最后急迫地請求，“我們快些走吧……為了不被發現……”

“好……好……”那鬼族人抬頭望一眼被鞭笞的龍人，不禁生出憐憫。

“走吧……”鬼族人說，“侯王還在等著你呢。”

……

燈滅，回到一片漆黑。

“什……什么……”辰癱軟在地上，震驚萬分。

“是……竟然是荷西……”

“是啊！”聲音再次響起。

“就是荷西——你尊敬和喜愛的荷西，為了榮華和富貴，殺了你的母后，殺了他妻子的姐妹們，他是極大的罪人，是罪人！”

“不……不……會不會其中有隱情，會不會……會不會這是你編造的謊言！是你編造的一個夢境！”

“是嗎？辰？”它不屑一顧，“還是說，這是你的自我安慰呢？”

“眼見為實，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真相，為什么要逃避真相呢？鬼族人終究是鬼族人，他，她，他們，加入這場屠殺的，袖手旁觀的，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他們的血脈就是邪惡的，他們出生就是邪惡的！”

“他們，都該死！難道不是嗎？我親愛的辰——”

“加入我們吧！”粗曠的音色。

“加入我們吧！”尖細的音色。

“用我們的力量，抹平鬼族，重建神州——”

“加入我們吧，辰！你需要我們，你屬于我們！讓我們，成為你！”

“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

“轟隆——”

一聲巨響，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