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蹙眉搖頭注視著那群年輕人遠去,回過頭繼續著她自己的“任務之旅”。
其實看著之前那些年輕男女的丑態,銀子自認為堅固的心房還是被觸動了。
這三百年來她其實只下過青丘三次,每次至多在凡間停留三日,而且每次她都無心去觀察這凡間的變化。
因為她根本就無心流連于這凡世間,她不想再次被傷害,可是今夜就在剛剛那男青年穿過她的身體倒在地上的場景是那么的熟悉。
那一幕就像一陣微風,刻意掩埋于內心深處三百年的記憶似乎被揭開了一角兒。
那些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影就從那個小小的缺口里一點點的泄露了出來。
銀子本以為三百年了,那個早已作古多年可能連尸骨也早已消散在這世間的人,也會從她的記憶里徹底消失。
可事實卻是,過了這么久回過頭來,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無比。
狐貍的記憶一向很好,有時候銀子真是恨透了身為狐貍的這一大優點。
她是多么想要忘記三百年前發生的一切呀,她想要忘記那個人。
被剛才那段小插曲打亂心緒的銀子并不像剛剛踏進凡間時那般冷絕高傲,她的腦中此時正閃過無數的畫面。
從五百年前她第一次走下青丘而后是三百年前的那次經歷。
只是這三百年來對于凡間的經歷便是銀子如何回憶也都想不起來經歷過什么,不過無非也都是重復著之前的經歷罷了。
讓她記憶猶新的還是那前三次的經歷。
她第一次離開青丘是五百年前,正值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在位期間。
那時候的她才剛剛八百歲,稚氣未脫,也并不知道人間爾虞我詐為何物。
懵懵懂懂離開了青丘,她幫助的第一個人類是一個名為朱壽的將軍。
那年蒙古小王子想要起兵襲明,朝廷派遣一名叫朱壽的將軍對抗,吸引銀子的是盤踞在明軍大營上空的一團龍氣。
銀子奇怪一名普普通通的人類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龍氣護體?
事實證明這位朱壽將軍確實不是普通凡人,他是明朝的統治者正德皇帝—朱厚照。
第一次下凡銀子也不懂得什么掩飾身份,直接大刺刺的走進了正德皇帝的軍帳。
索性當時夜已深,那正德皇帝也是個開明的主兒,不然換一個人輕則被嚇暈重則有可能被當場嚇死。
說明了身份,銀子直接了當的問正德皇帝:“你有什么愿望嗎?龍氣護體的凡間男子。”
“凡間男子?朕可是堂堂大明的皇帝。”正德皇帝不滿的嘟囔道。
“好好好,皇帝凡人,你有什么心愿嗎?”銀子耐心的改口。
“恩,讓朕想想,眼下韃靼叩關來襲,朕御駕親征就是要擊退他們。”正德皇帝想了想回道。
“打仗呀?打仗會死很多人的,不行不行,你再換一個。”妄造殺孽那可是非同小可呀,這可是要折損修為的。
而且死人這種事也不是銀子干得出的。
“你不幫我贏,光靠我命雙方打來打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你想想,你幫了朕,戰爭早點結束那得少死多少人哪。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正德皇帝進一步向銀子說明幫助他的好處。
“恩,那好吧,我幫你。”單純的銀子就這么被說服了。
“這才是明智之舉。”正德皇帝笑逐顏開,只是在那細長的眉眼里滿是算計得逞的奸笑。
就這樣銀子用法力幫正德皇帝取得了“應州大捷”后便回到了青丘。
時至今日經歷日后種種銀子早已想明白,當日那正德皇帝不過是誆她為他贏得一個御駕親征斬獲大捷的名頭罷了。
其他的無關緊要的事他才不會在乎那,那場戰爭“游戲”他“朱壽將軍”大獲全勝驅逐韃靼入侵,有這個結果就好了不是嘛?
第一次下青丘雖然沒有遇見有緣人渡她但是銀子也沒有太過灰心,在一百年的休整之后,銀子再次滿懷希望的走下了青丘。
第二次她來到人間,同樣的還是沒有遇見她的有緣人,卻也讓她學聰明了不少,至少不再那么容易被誆騙。
又過了一百年當她第三次踏入這個凡間時她學聰明了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突然出現在人們的視線里,而是先安靜的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那時候女真人的清朝代替了漢人的明朝,男人們把前面的頭發剃光了,卻在腦后留出了一條辮子,女人們則把頭發上下分成了兩股。
上面的頭發用一個長長扁扁的不知道什么材質的東西纏起來,下面的頭發梳成燕子的尾巴形狀,很是怪異。
衣著就更是古怪。男人穿得好像叫馬褂還是什么的,女人穿的就像是把兩片布片縫在一起,可是到了下擺卻像是線不夠了似的,叉開著不加以縫合,女真人叫它—旗裝。
而貴族女人們腳下穿的鞋,竟然在腳的中間墊了一塊方形的物體,他們管這種鞋叫—花盆底。
好吧,旗裝、旗頭,銀子可以接受,她身穿一件普通的淺粉色旗裝,隨便捏了個指訣把一頭銀色的秀發變成黑色的,梳了一個簡單的旗頭。
但是那種名叫花盆底的鞋,銀子真真是適應不來,于是銀子改穿了一雙水紅色的繡花鞋。
想著不要輕易的相信凡間人類的銀子,沒有想到那一次她卻是跌了一個大跟頭。
就這么胡思亂想著,銀子任由著身體把自己帶到了一戶開著窗戶的人家,仰起頭看了看那位于三樓的住戶。
那家有一間屋子的窗戶是打開著的,似乎有什么在召喚著銀子似的,不由自主的銀子飛身躍進了那打開著窗戶的房間。
來到房間主人的床前,銀子在房間內施了一個結界后,推了推依然熟睡著的女孩兒。
起初女孩根本不清楚身邊到底發生了什么,正睡的舒服的她被人粗魯的推醒。
揉著惺忪的睡眼,盯著銀子看了半天,才驚覺有陌生人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還以為是小偷光顧的女孩剛想開口卻被銀子施法定在了哪兒,喉嚨也發不出聲音,只得驚恐的看著銀子。
白了她一眼,銀子不耐煩的開口道:“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鬼,也不是什么小偷,你別多想,我是狐仙。”銀子性子直爽,開門見山自報了家門。
女孩兒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顯然銀子自報的家門比她是小偷更讓她難以接受,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呀。
畢竟這建國后的動物都不許成精呀,這究竟是幾個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