贠鲇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并未注意到衾寒那幽冷的視線。
“我不想相信的,可是當證據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不得不信。”
“每一個證據全部都指向一劍門?!?/p>
“而他們這么做的原因就是為了你。
你天生劍體,他們一劍門身為劍修門派自然是不想放過的,所以他們就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小寒,我知道你對我沒什么感情,可一劍門的人狼子野心,他們必定會對你不利的,就像當初他們害死你母親一樣?!?/p>
贠鲇閉了閉眼,揭開這些傷疤,疼的他身體都在顫抖。
最后的話語更是帶著幾分卑微和祈求。
“小寒,為父不能要求你什么,但是為父只想讓你記住,你的母親是為你而死的?!?/p>
“哦,既然你都說了不能要求我做什么,那你為何還要讓我記住我的母親,為我而死?”
衾寒的嗓音疏然森寒,她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眼底的冷意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冰劍。
“你認為我相信你嗎?”
她看過了,這個人和她有著相似的面容,身上也有與她同源的血脈。
嗤,倒還真是她的父親啊!
可就像她說的那樣,她認才是父親,她不認,呵,哪里來的滾哪里去!
和對方交談這么一會兒,衾寒多少能夠猜出一些對方的目的。
估計是想讓她和一劍門反目為仇,甚至有可能還想讓她做個內鬼,暗中潛伏在一劍門。
然后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一劍門重創。
而且對方總說天生劍體,怕是他也看上了。
不過衾寒猜測,這可能只是對方的一部分想法。
這人啊,狼賊野心!
“原來這么長時間了,小寒你還是沒有相信我嗎?”
贠鲇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落寞。
就連那挺直的腰背,在這一刻都彎曲了很多,似乎一瞬間老了十幾歲。
衾寒冷眼看著。
“你突然冒出來,讓我如何信你!你說的那些也根本就不可能,一劍門光明正大,堂堂正正?!?/p>
在說到一劍門這三個字的時候,衾寒頓了頓語氣加重。
衾寒的這番表現,讓贠鲇的眼神亮了一瞬,但很快將自己眼里的光遮掩。
“小寒你要是還是不信,我還有一份證據?!?/p>
“本來我是不想拿出來的,不想讓你太傷心,可是現在為父不得不拿出來?!?/p>
其實在聽到衾寒,在一劍門三個字上加重音的時候,他就意識到衾寒不是不信,她心里其實是信了的,但是她不敢相信,不敢接受。
一旦接受,那么這些年她做了什么?
為殺母仇人的門派發方揚光大?還是認賊作父?
師父可不就如同父親。
所以為了讓衾寒徹底對一劍門死心他得加上一把火。
他微微的垂頭,寬大的兜帽幾乎把他整個面容,都攏在陰影里,只有那白皙的下顎,透出了幾分陰森。
蒼白無血的手從寬大的衣袖中伸了出來,在手心內握著一塊六棱形晶石。
這是留影石。
衾寒一眼就認出來。
該不會他要跟自己說,這留影石恰巧記錄了當年所發生的事情。
難道她真的看起來很蠢?
不過還好,贠鲇到底真的沒有把衾寒當成很好糊弄的傻子。
那留影石并沒有記錄什么畫面,只不過是記錄了幾句話而已。
幾句對話,其中的聲音她都很熟悉,分明就是一劍門宗主長老的聲音,還有她師父的。
他們之間對話的內容只有一個。
那就是為了得到她這個天生劍體,打算將她的母親還有父親都除掉,把她培養成宗門的傀儡。
雖然里面記錄的,并不是衾寒所想的,可是這也沒好到哪里去,衾寒依舊覺得這人在把自己當傻子。
她現在有些懷疑,腦子這么蠢的人,當真是她的血脈父親?
難不成這幕后之人也是個腦子蠢的,所以主子蠢,手下也蠢。
衾寒可不相信這事情背后,沒有幕后黑手。
看著衾寒沉默不語,他以為是她受打擊太大。
贠鲇兜帽之下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眼里的神色也是異常的興奮,看來是成了。
“小寒,為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若實在是難受,別憋著憋著對身體不好?!?/p>
作為一個好父親,女兒心里難過,他自然是要溫柔的安撫女兒,開解她內心的苦悶。
對上對方期待的眼神,衾寒的拳頭硬了。
這蠢貨,怕不是故意想看她哭?是想看她笑話吧!
可快閉嘴吧!
“我一點都不難過?!?/p>
衾寒臉上冷冰冰的,周身的冷氣嗖嗖的往外冒,這幅表現反而更讓贠鲇覺得她是在強忍著了。
本來他心里還有幾分猶疑,覺得衾寒是在假裝相信他。
現在看來,這個便宜女兒是真心的,相信了他的話。
估計,現在心里已經恨死了一劍門。
這衾寒從小缺愛,他這個父親帶著父愛出現,對她噓寒問暖的,她能不對他這個父親死心塌地嗎?
缺愛的,總容易拿捏。
這可是他總結出來的經驗。
“小寒,如今你已經知道了一劍門的真正面目,他們還是我們的血海仇人,你可是還要回一劍門?”
衾寒垂眸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痛苦掙扎。
“回。”
她的宗門她怎么可能不回?
“小寒,你這是……”
贠鲇沒想到這衾寒都已經知道了一劍門的真面目,還知道了一劍門是她的血海仇人,如今要回去,還說的如此干脆利落,一點猶豫都沒有。
“難道,是想要潛伏進入一劍門,從內部將一劍門搞垮好報仇?”
“嗯?!?/p>
衾寒應了。
贠鲇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不過他很高興。
“好,不愧是我的女兒,如此你阿娘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兩人聊得很愉快。
甚至就衾寒如何在一劍門做內應,如何破壞一劍門的計劃,都被兩人給商量了出來。
事實上,只是贠鲇單方面說,衾寒只是聽聽。
左耳進右耳出,時不時的再點個頭,再表現出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
“對了小寒,聽說一劍門有一個身懷異術的弟子,那弟子擁有著一張烏鴉嘴,說什么都會靈驗,你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將她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