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摸著下巴看過去。
朱荼也探著頭,想看看青鶴化成了什么樣。
青鶴嬌柔的轉過身,他拂袖半掩面,桃花眼水波流轉,眨眼間睫毛輕顫,露著幾分嫵媚與風情,耳后上方的步搖垂在發間搖曳,鬢邊簪的桂花迎著香氣撲面而來;他放下衣袖,唇色嬌艷欲滴,清淡的妝容襯托的他精致的樣貌愈發動人。
“不錯,換上這個。”明鏡拿起一個包袱,扔給青鶴。
這是上午一同在成衣鋪里買的,水綠色漸透粉色的錦緞齊腰襦裙,外罩荷花紋樣淺色煙羅紗。
襦裙上,明鏡讓鸞紅用金銀色線交織,又加綴了許多珠飾。
“主子,換好了。”青鶴從隔間走出來,隨著他的蓮步,裙擺如云般輕盈,這件衣服竟好似夏日新綻的嫩蓮,襯得人如荷花仙子一般,華貴動人。
“哇……”朱荼捂著嘴巴,驚訝的看呆了半響。
“不錯。”明鏡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的眼光真好。
把他們要做的事情交代叮囑完后,明鏡走出了攬盈軒,在街上轉了幾圈,看天色漸晚,溜達著去了如意酒樓。
夜幕降臨,如意酒樓的食客開始絡繹不絕。
明鏡挑了個最顯眼的位置,將幾包點心放在桌子上,背對著大門坐下,跑堂的店小二連忙上前送來了茶水,她點了幾個菜后,不多時,便已做好上桌。
“客官久等,您的菜齊了!”店小二笑著,將菜擺在桌子上。
“小二,雅間伺候!”
劉陽文的聲音。
“客官慢用。”店小二對著明鏡彎了彎腰,便應聲向大門快步走去,“來了客官!雅間在二樓!”
“怎么磨磨蹭蹭的,當心我……”劉陽文的余光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他的聲音一頓,皺了皺眉,“算了,上前帶路。”
“得嘞!客官這邊請!”
女子拉了拉帷帽,疑惑的問,“怎么了?”
“無事,許是店里忙吧。”劉陽文敷衍了過去。
到了二樓,店小二迎著女子進了樓梯旁的雅間,劉陽文站在勾闌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樓下用膳的身影。
“她怎么會在這里?”劉陽文皺眉直視。
明子林不是個縣丞嗎?
月祿微薄,如何來的起這如意酒樓?
難道是用爹給她的那十兩銀子?
哼,無知愚婦,如此不知勤儉持家!
還好我已經將她休棄!
“小姐,這里如何?奴婢瞧著不差。”說話間,朱荼扶著青鶴的一只手,走進了如意酒樓。
女子裝扮的青鶴微微皺起眉,似乎有些嫌棄,但還是輕聲“嗯”了一聲。
朱荼見店小二過來,問道,“可還有雅間?”
店小二含胸點頭,伸手指向樓上,“有的!在二樓!我帶二位貴客過去!”
青鶴的目光隨著他的方向過去,迎面看到正在打量自己的劉陽文,他眨巴了兩次眼睛,佯裝害羞的低下了頭。
劉陽文輕聲驚嘆,“好美的女子。”
如此清雅含蓄,是哪家千金閨秀?
“劉郎,”女子從屋內走出來,“怎么在這里發呆,你想吃什么?”
“啊,我吃什么都成。”劉陽文佯裝鎮定,掩飾住慌張,攬著女子回了雅間,但目光還忍不住往門外看。“你點愛吃的便是,我都依你。”
“劉郎真體貼。”女子害羞的低下頭。
“薇兒,我去方便一下。”
“嗯……”
劉陽文出了雅間,悄悄關上門,轉過身時,險些撞上迎面過來的青鶴。
“呀……”
“客官,這邊就是……客官!”店小二連忙回頭。
“姑娘,你沒事吧?”劉陽文眼疾手快,扶住了眼前的美貌女子,覺得自己幸運非常。
剛剛還在想,如何才能接觸到她呢。
青鶴站起身后,拂袖掩面,眼波流轉,朱唇啟了又抿,垂了垂睫毛,嬌嗔了一句“對不起”后,便快步沖進了隔壁的雅間里。
徒留劉陽文望著他的背影出神。
“這位公子,多謝相助。”朱荼福身行禮,“我家小姐甚少外出,沒見過什么生人,有些怕羞。”
“啊,是這樣。”劉陽文笑道,“無妨,小姐純真可愛,我也只是順手一幫,無需放在心上。”
朱荼敷衍的回了一句,“奴婢告退。”
劉陽文目送丫鬟也進入了隔壁雅間,面容有些惆悵。
這丫鬟怎么這么冷漠?我可是幫了她家小姐!
樓下吃飯的明鏡“噗”的一聲,噴在桌上一口雞肉,低頭背對著二樓勾闌旁的劉陽文,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
真沒想到,青鶴的演技這么好,不愧是戲班出身的!
剛才劉渣男的表情笑死我了,他還真的吃清新淡雅又天真柔弱這一款的啊!
明鏡小聲的拍著桌子,渾身因為憋笑,止不住的顫抖。
其中一個正在跑堂的店小二見狀,上前小心詢問,“客官,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明鏡擺擺手,捂著嘴,“我想到好笑的事情。”
店小二放下心,回柜臺拿了干凈的粗布過來。
“真真是丟人現眼!”劉陽文擰著眉頭,嫌棄的看了一眼明鏡,轉身推門回屋。
虧我當時還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子。
現在看來,除去容貌不錯外,簡直毫無優點。
“劉郎,你回來了。”
吃過飯菜后,明鏡拎著點心出了如意酒樓。
魚已經上鉤了,后面的事,不需要再時刻盯著。
明鏡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又溜達了一會兒后,她找了個河堤邊坐下,伸了個懶腰。
“目的將要達成的感覺真不錯!”明鏡將點心放到一邊,彎腰伸手觸碰了清涼的河水。
“你有什么目的?”
冰冷又有些熟悉的嗓音。
不等明鏡起身,一樣冰寒之物貼在了她的后脖頸處。
“紅薯師父?”明鏡映著河面,透過月光,看到一把劍刃。
“……說你的目的。”身后的聲音無情中透著一絲無力。
明鏡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就是,我讓青鶴假扮女人勾引我前夫套話,問出他一起的女人是誰,什么時候混在一起的。拿到證據后好去知縣伯伯那里告狀,目的當然是想讓劉陽文賠我幾百兩銀子,實在沒錢把他家的破房子爛土地賠給我也行,總之我想讓他大吐血。”
本來沒想把事情做絕,但朱荼回話說,那女子好像有身孕了。
這么大一頂綠帽子,綠的都發亮了!
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晦氣!
原以為古代人都保守知禮,沒想到是說的嚴玩的花啊!
脖頸的涼意消失,明鏡回過頭,看到有些站不穩的清然,想都沒想,直接沖上去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明鏡看他面頰泛紅,貼上去試探了他額頭的溫度,“你發燒了!難道是昨晚淋的雨……”
穿的濕透的袈裟,又坐在冰涼的石板上過了一夜。
清然收起佩劍,掛在了腰間,平時看起來,只是個防身的木棍。他捂著頭,晃晃悠悠了幾下,站穩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