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鳳仙舒了口氣,和顏悅色地說:“弟弟說那傳染病已過來了,還是要以防萬一的,家里都沒有口罩,不能出去啊!”
話一說完,她又惶恐起來,之所以變著法勸父親不要出去,是因為疫情,并且父親說最好能感染上。現在他的意思是講外面沒有人,不會丟人現眼,說明他已經忘了疫情了,而她卻又提上了。
“人都沒有,怎么可能被感染上!你要害怕,那我一個人出去,你給我開門!”父親聲音大了起來。
這是他要發脾氣的前兆。大年三十的,還是求個太平吧!
“我跟你一塊出去,我們用餐巾紙捂住鼻子和嘴巴吧。”肖鳳仙趕忙站起來。
天冷,手套帽子羽絨服全副武裝花了不少時間,因為父親自己搞不清正反,也不會拉拉鏈。
剛在樓下走幾歨,父親就說人都沒有,沒意思,還是回家的好;到家剛幫他脫下衣物,換好拖鞋讓他坐下,他又趿拉著拖鞋要出去,說還是外面有點意思;及至再回來時,他說爬樓梯累死了,以后再也不出去了;歇不了多久,他卻又說在家太無聊了,今天還沒出過門,要出去。
肖鳳仙不厭其煩,只要父親不發脾氣就好。
另外,身累相比起心累,算不了什么的。
她覺得弟弟都向錢一分說了她現在的情況了,那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駱駝祥子》里祥子喜歡小福子,但因為覺得小福子的父親和兩個弟弟是拖累,選擇了離開;雖然她只有一個弟弟,但祥子當時虎妞難產已死,已是單身身份都不敢接受小福子的感情,而錢一分是有家有室的人;更何況她至今也未曾在他面前流露出過也喜歡他的意思呢!
至于他在知道龍飛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弟弟,還愿意教,這應該只是還情罷了。
這情除了有關救命外,還包括當初他誤解了的原因吧。
肖鳳仙在收到錢一分當年那不夠直白的表白短信時,其實心里是明白的,自己何嘗不是很喜歡這位單純而又精致的小男孩啊,只是自己的情況擺在面前,要是接受就是害人家哇!
她不知道該怎么拒絕,因為直接跟他講自己的情況吧,實在是羞于啟齒——自己一直唱才子佳人而且挺入戲的,也是因為表姐姚瓊,才知道男歡女愛的真諦,更何況錢一分呢,本來一心只讀圣賢書,再加上他自身口齒和身高的缺陷,與外界的聯系更少,他哪懂呢!
反正他遠在廣州,說不定到過年前就已經有了志同道合的女朋友了,自己還是裝傻算了。
錢一分年前果然沒有來,肖鳳仙釋懷了,當然失落也是有的。
當錢一分年后帶著錢程突如其來時,她真的是怔住了。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卻發現錢一分盯著弟弟,面如土色,然后轉身拉著錢程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顯然,錢一分和大部分人一樣把弟弟當成她的孩子了,也難怪,誰能料到頭發都有些發白的母親才是孩子的媽媽呢!
肖鳳仙克制了自己想追上去解釋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