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鳳仙聽出了諷刺意味，加快了往家走的步伐。

媽媽和外婆自從春節后沒見過肖鳳仙，挺開心，從廚房里趕出來的爸爸卻語帶埋怨：“要是再晚會，我就開始浸包粽子的糯米了，為什么昨天送粽子時不講五一要回來呢？”

“我算好時間來的，準備歇業一個月照顧媽媽，就晚上去下夜花園。”肖鳳仙笑著說道。

“一個月？你要知道現在不是春節也不是農忙，村里人有的是時間來說你！”

“就是，你媽肚子不大，應該能順產，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叫你伯母嬸子們幫忙，我和你爸爸年紀大了，今后這家都指望你，現在店里生意不錯，放掉一個月多可惜啊！”媽媽也勸說她。

“好吧，那我等五月四號媽媽生了弟弟再走。”

爸爸說得沒錯，五一這天村里人不忙，再加上那兩個昨天傍晚看見肖鳳仙的人大概跟別人講了，來她家串門的人一下多起來了。

五月的天氣關了門嫌熱，再說這些人都打著是來看肖鳳仙媽媽的旗號，所以肖鳳仙只好躲在樓上——外婆怕媽媽上下樓梯有閃失，一個月前就讓媽媽和她一塊睡在樓下了。

但是傍晚得去夜花園啊，肖鳳仙出門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隔壁的張奶奶。

肖鳳仙因為上次有聽到她的挖苦話，便趕忙低頭當作沒看到她。

“哎呀，鳳仙你不作興的噢，小時候我可沒少抱過你，見到我不叫聲也罷了，還看都不要看我？”

肖鳳仙尷尬地抬起頭，輕輕地說道：“張奶奶，我急著去演戲。”

“你演什么戲？娶親還是入洞房，你是演男的還是女的？”張奶奶卻仍然嗓門不低。

“張奶奶，你這才叫不作興，這是一個小時候經常抱她的老長輩該說的話嘛！我們鳳仙礙著你家什么了？！”是外婆更大的嗓門。

“怎么沒礙著我家，不然，跟我孫女相親的那家人家為啥不同意？”

“你也不瞧瞧你孫女那長相！”

“我那孫女是沒你孫女好看，但起碼不會敲詐人家錢財，騙婚，這邊混不下去了只能找外國人！”

好在家里電話響了，外婆回了屋。

夜花園演出結束，肖鳳仙拔了家里的電話號碼，覺得還是說她4號再回去的好——省得連累家人。

電話一下就通了：“是要生了吧？”是外婆的聲音。

原來倆老人的口角大概讓媽媽動了胎氣，肖鳳仙走后沒多久，媽媽就肚子有點疼起來了，爸爸已經用摩托車把她送往唯亭鎮衛生院的新醫院去了。

肖鳳仙立馬打車去了那里，最后在住院部找到了父母。

父親告訴她，一通檢查后，醫生說沒什么大礙，但順產的話，估計還要等幾天，而且年紀這么大了，順產有危險，還是剖腹產的好，所以他決定剖腹產。

得知手術要明天上午才做，肖鳳仙便讓父親回去，第二天早上再帶外婆過來。

手術挺順利，第二天上午不到十點，肖鳳仙就見到了弟弟。

雖然弟弟看上去像個小老頭，體重也只有2.6KG，但她、父親和外婆都激動不已。

父親和外婆進病房了，肖鳳仙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讓一直憋著的眼淚盡情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