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鳳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打110告訴他們人已找到，求幫忙打撈，再打電話給龍飛。

110和龍飛差不多是同時到的。龍飛一看河里父親的尸體，就搖搖欲墜了，肖鳳仙只得扶住他。不一會兒，子濤也來了，他來是因為看到110往東門這邊駛來，又想到剛才肖鳳仙說要去東門找。

估計那110的幾個人大概就是上次去子濤家的，他們見了子濤，就說正要找他——殯儀館在催子濤母親尸體火化了，第一次打他父親還接，現在電話不通了。

“已經去找他舅舅家了，我這就打電話問下情況。子濤，你幫忙扶下龍飛！”

“我說我剛才怎么看你扶著的這位有點面熟，想起來了，借錢給死者家的，搞不明白你們倆家是怎么回事，連著出事！”

“不可能……我爸一定還有救……姐，你打120了沒有？”

肖鳳仙不由一愣，自己剛才壓根兒沒想到要打120！

“都浮上來了，怎么還可能有救？”

還好，110的人這么說了。但龍飛卻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父親尸體打撈上來時，雨已經停了，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為防弟弟多看父親的尸體，更悲痛，肖鳳仙直接找了家喪葬一條龍服務的店把父親運去了殯儀館。想起子濤母親的尸體在等火化，又打了個電話給吳總問情況。

吳總說她已在回來的路上了，子濤外婆家不愿來人——原來，當初子濤母親家并不看好這門親事，子濤父母屬于私奔，房產她也用八萬元說服他們棄權了。肖鳳仙告訴她殯儀館在催子濤母親的尸體火化了，她說，既然子濤母親娘家人不來看了，那就火化吧。

龍飛當天晚上就發高燒了，子濤要照顧他，所以這接下來兩邊火化的事全是肖鳳仙一個人跑出跑進，等事情辦停當，她感覺自己身心俱疲。

身累不但是因為忙，還因為那天她其實也淋了不少雨，心累則不但是因為小區的人現在還給她加了個“克父”的頭銜，更因為覺得自己不孝。

父親溺亡后的第二天傍晚，吳總就來了，估計本來是不想打她電話的，只是理發店門關著找不到子濤才打的。開口就問小林是否在她家里。肖鳳仙一時沒想到她說的“小林”是指子濤，還以為她說的是她以前的那個小林，便說，不在啊，他怎么會跑到我家里來呢，我上次看到給你開車的已經不是他了啊。吳總吃吃地笑了。

肖鳳仙一下反應過來了：“你找子濤有什么事嗎？”

“想帶他去吃宵夜散散心！”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父親溺水而亡了，這幾天沒心思管他！”肖鳳仙冷冷地回復吳總。

“哦，我聽子濤母親說過你父親腦梗生活不能自理，還經常對你亂發脾氣，所以你也不要悲傷，要覺得是一種解脫才對，如果他繼續拖累你，你遲早也是會生厭的，長病床前無孝子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肖鳳仙在心底感覺吳總說對了：自己明顯沒有弟弟那么悲傷，找父親的時候會覺得餓和想不到打120也是個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