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長朔去見了長皓宇。長皓宇跟她說了幾句話,她也說了自己的近況,沒有提及韓晴曉和孫紹暉。
長朔在鐮城玩了一天。
星期五她和溫少陽才回了陸市。
星期六,朗斌一番掙扎才從床上爬起來。
昨天他跟譚崝吐槽:【這學校居然周末上課,隔周才休息!】
譚崝跟著他罵了幾句陸高,然后告訴朗斌。
譚崝:【斌哥,我今天見到韓晴曉了!】
朗斌試探:【韓晴曉?】
譚崝:【嗯。她算起來還是我表姐。】
朗斌:【就是她住在你家的半山別館?】
譚崝:【是啊,還帶了一個人。聽我二姐說,也是高級別的煉氣者。】
朗斌:【她來干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曲不語。
譚崝:【攸哥,對不起。】
譚崝:【我明天要去參加曲不語氣至的慶祝活動了。】
朗斌:【這很正常。】
朗斌說出心中所想:【韓晴曉不會真收曲不語做弟子吧?】
譚崝:【我覺得應該不會。】
譚崝:【她要是收曲不語做弟子,應該住在曲家。怎么會住我們家呢?】
朗斌:【也是。】
朗斌自我安慰著:【別亂想了。】
譚崝:【具體情況,我晚上告訴你。】
朗斌:【好的。】
他租的這個房子離學校很近,是個頂躍。房東姓郭,他的女兒和他同校不同班。
他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洗衣服,問房東怎么用洗衣機。房東把他女兒的賬號推給他了。
兩人加了好友,但不怎么聊天,他們也沒有見過面。
朗斌甚至不知道她的全名。
他走進十班,看見長朔回來了。
他有一種一切都結束了的感覺,他不死心的問了長朔:“朔哥,你前兩天去做什么了?”
“我爸帶我去鐮城了。”長朔說的是實情,但是在朗斌聽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此時,數學老師進來了,長朔的身體離開了靠背,從桌肚里拿出數學書。
朗斌驚呆了:這個人不是不聽課的嗎?
他盯著長朔看了一節課,長朔認認真真的聽了一節課,周圍沒有一個人跟她說話。
等到下節熊偵的北榶官話課(俗稱外語),她又倒下睡覺了。
山令文學課(俗稱語文),她也沒睡覺。
前天,魚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昨天他因為這個被叫到了辦公室。
“你這作文的錯別字是不是太多了?你怎么上高中了,還會有這么低級的語法錯誤呢?”魚老師問道。
朗斌按著檔案上寫的解釋:“老師,我初中是在悅川上的,之前也一直生活在那邊。”
魚老師已經見怪不怪了:“怪不得你在熊老師的班,你可以直接跟她說北榶官話。你們班還有一個也是你這種情況,不過她的山令官話比你好一些。”
朗斌沒想到他還有難友,魚老師又問道:“你確認你要在這邊考大學?”
“應該是。”朗斌也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時候會找到他。
魚老師問道:“你平時聽課有困難嗎?”
“聽課還行,看書就不行了。”朗斌沒有說實話,其實都有困難。
“你的問題比較嚴重啊。”魚老師說道,“如果你真的確定要在這邊參加考試,你需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啊。”
“我知道的。謝謝老師。”朗斌說道。
這是朗斌收到的為數不多的關心。他從前在學校里,老師因為他的出身,根本就不敢管他。
那些老師都秉承一個原則,只要他的人身安全沒有問題,剩下的隨他去。
他在家里也是個透明人,幾乎所有他認識的人都對他沒有期望。
曲不語一直安靜讀書,她從來不勸朗斌學習。
朗斌現在有一種不想辜負別人期待的感覺,還有種莫名的興奮。
昨天連夜把他的檔案又看了一遍,確認自己記住了新的身份。
他現在很愿意上魚老師的課,這也是他唯二能聽得懂的課了。
魚老師站在講臺上,說著這次作文的情況,選了幾篇優秀作文。
朗斌聽著這一串名字,他突然想到他可能不止交流有問題,還叫不出同學的名字。
他這幾天在教室里,沒有人主動跟他說過話。這里每個人都認真的做著和學習無關的事情。
這么一想,長朔是唯一跟他說過話的同學。
他看向長朔,然后就看到了長朔的手機頁面。
這不是北榶官話嗎?
鐮城……好像是說北榶官話的。
他這才想起來,他四五歲剛認識曲不語的時候,曲不語說的就是北榶官話。
所以,她是那個難友?!
等等。
她聽得懂北榶官話。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問她認不認識曲不語?
萬一認識……
他用北榶官話跟長朔說道:“朔哥,我是悅川人。”
周圍的幾個同學突然聽見北榶官話,紛紛側目。
長朔的后背貼著椅背,她也用北榶官話說道:“悅川離萬俟家很近啊。你會不會說容冬官話?”
朗斌一臉黑線,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資深學水,他的流派官話成績是個位數,容冬官話成績是十位數,山令官話從來沒超過及格線十分,有時候還會不及格。
“不怎么會。你會嗎?”朗斌問道。
他們年級一共三十一個班,十個班的外語是北榶官話,十個班的外語是容冬官話,剩下十一個班的外語是流派官話。
“不太會。”長朔對容冬官話的興趣產生于韓晴曉。
前天,韓晴曉用容冬官話給長朔寫了一行字:原容冬韓氏晴曉,或承194年冬月于鐮城。
朗斌抹掉了最后一絲僥幸。
作為一個容冬人不會說容冬官話,這很可疑。
“你初四在哪里讀的?”朗斌說道。
“陸市。”長朔說道。
“你補習了多久山令官話?”朗斌轉移話題。
“我沒補習,我以前就會說。”長朔敷衍道。
楊橙就是教山令官話的,她從小是雙語啟蒙,她家里沒出事之前,她的成績也是中等偏上。后來,成績對于她來說沒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生存。
被收養后她也曾想過好好學習,日后可以贍養兩位養父。可惜,剛剛重新上學這個愿望就破滅了。
同樣被收養過的溫少陽,可能很理解這種心理。他們來了陸市后,語言不通就是最好的保護傘。
但是,長朔不想這樣。
可她真的還有機會嗎?就算成績考得回去,她也是新聞上長某某的女兒。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她突然覺得他們一直說北榶官話,太引人注意了,就把自己的賬號給了朗斌。
朗斌拿出手機,他的賬號是新號,原本只有四個人。
現在有五個人了。
長朔的頭像是一幅水彩畫,畫的是一朵復色牡丹,昵稱是遠。
朗斌添加長朔為好友。
他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名字,隨手打了個逗號做名字,拍了一張白紙做頭像。
長朔:【你這頭像和名字……】
長朔:【你這是小號吧?】
朗斌:【不是。我原來的號被盜了。】
長朔揉了揉頭,發了一句:【好吧。】
朗斌:【你認識曲不語嗎?】
長朔:【不認識。】
朗斌覺得還是語言問題比較重要。
朗斌:【你很少聽不懂他們說話吧?】
長朔:【基本上就是專業名詞,俚語,方言什么的,手機上有的查不到。】
朗斌:【我想達到和班里同學正常說話的水平。】
長朔:【這樣啊。】
長朔:【你會不會什么才藝,比如說,唱歌,跳舞,樂器,運動什么的。】
朗斌覺得這個天聊死了。
他這些年都干了什么?
他為什么都不會?
長朔:【都不會的話,打游戲可以現學。】
朗斌懷疑長朔也沒有這些才藝。
朗斌:【你們都打什么游戲?】
長朔:【那可多了,我給你推薦幾個咱們班好多人玩的。】
長朔:【還有少說北榶官話,山令官話本來方言就比較雜。】
長朔:【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朗斌看著那幾款游戲,松了口氣。
還好,他都玩過。
他突然想到他以前的游戲賬號全都不能用了。
他覺得胸口氣息翻涌,似乎下一秒就要噴出一口老血。
運河市。
曲不語在場地里轉來轉去,四處尋找著韓晴曉。
最后從一方花圃附近找到了韓晴曉。
她穿著淺灰色的長裙,挽起長發,耳飾明亮,獨自坐著輪椅。
“韓盟主。”曲不語快步走來,“您叫不語好找。”
“曲小姐好。”韓晴曉抬頭看她。
曲不語行禮:“韓盟主,我給您發了郵件,您沒有回復我。”
她緩緩地說道:“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我只是想問您為什么拒絕我?”
“我明白曲小姐的心思,也清楚曲小姐的處境。”韓晴曉說道,“曲小姐能找到我的私人郵箱,是曲小姐的本事。”
她用食指指著自己:“只是我已有三名弟子,大弟子雖然已經出師了,但我那二弟子情況特殊,三弟子尚在襁褓。實在抽不出時間教導曲小姐。”
“韓盟主難道和那些人一樣。覺得不語一朝得勢,就拋棄未婚夫,是不能深交的人。”曲不語見韓晴曉依舊在敷衍她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