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兩天的事,澹臺無攸還是有些后怕。
這是他十九年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只是沒課的時候出了校區,在外面逛了逛。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反正已經出來了,不如出城走走。
來了這么久,他還沒出過南荒城呢。
最近的煩心事也有些多。
然后,他就被城外的一次“小摩擦”波及了。
他終于明白李重為什么說輕易不要出南荒城了。
好在他遇上了開會回來的韓晴曉。
韓晴曉發現他后,第一時間救下他,把他扔給了來接韓晴曉的柳曲。
澹臺無攸見韓晴曉隨手一揮,人就倒下一大片。
這種殺人方式,讓他產生了更大的陰影。
柳曲把他的身體轉過來:“別看了,攸少。”
這樣澹臺無攸就和他對視了。
他覺得柳曲的蛇頭也沒那么猙獰了。
“多…多謝…你們。”他努力發出聲音,并且希望自己的聲音沒有發抖。
“沒事了,你已經安全了。”柳曲一手抱著他,另一只手提刀捅死一個人。
澹臺無攸抱緊了柳曲的腰。
反正已經很丟人了。
現在命最重要。
柳曲對他的配合很滿意,一直很注意。
他沒有再受一點傷。
前幾天,柳曲不小心把玻璃打碎的事情,他決定不計較了。
那天姜孟韓晚上發了幾條通知。
澹臺無攸看過后,給柳曲發信息,打算問問他的意見。
柳曲當時在樹上睡覺。
對,就是他窗前的那棵樹。
看到消息的柳曲直接從樹上把頭探到澹臺無攸窗前。
玻璃就這么被他震碎了。
還好澹臺無攸當時離窗戶很遠。
看著那比平時大了數倍的蛇頭,澹臺無攸不斷后退。
他把這筆賬算在了韓晴曉頭上。
他那天晚上睡了柳曲的房間,
剛躺床上,他就摸到了一塊蛇鱗。
他隨手把那塊蛇鱗扔進垃圾桶。
翻了個身,又摸到了一塊……
這一夜,他不斷夢見自己被巨大的蟒蛇纏繞,窒息了N次。
他決定韓晴曉一回來,他就要沖進她的辦公室抗議!
萬萬沒想到,他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了韓晴曉。
算了。算了。
就這樣吧。
那天之后,澹臺無攸沒有再踏出校區一步。
這天,他中午散步的時候遇到海釣的韓晴曉。
中午比較暖和,午睡的人又多。
校園內比較空曠。
“攸少是來看我喂魚的嗎?”韓晴曉也發現了他。
澹臺無攸本來想直接跑掉的,但韓晴曉前幾天剛救過他。
這樣不太好。
他快走了幾步:“不是。”
“坐吧。”韓晴曉指著旁邊的椅子。
“上次謝謝您救我。”澹臺無攸覺得既然遇見了,就當面進行一下感謝吧。
“隨手的事。”韓晴曉看著澹臺無攸坐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今天我們也不能在這里釣魚了。”
澹臺無攸微笑。
至少韓晴曉最后的那句話是真的。
韓晴曉還有沒有心情釣魚他不知道。
但他肯定是不能來了。
“我們這些輔助不太擅長打架的。”韓晴曉笑道。
你那個樣子叫不擅長打架。
他突然想起來。
韓晴曉原來和孫紹暉是搭檔,兩人分手后,韓晴曉才做了情工。
原來的韓晴曉確實是個策應輔助的角色。
澹臺無攸決定哪壺不開提哪壺:“韓老師,您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韓晴曉給他看了一條還沒有他手大的小魚。
澹臺無攸看后非常高興。
韓晴曉笑道:“這是一種娛樂。我想要魚還不容易嗎?”
澹臺無攸又想起那天她殺人的樣子。
她應該能叉到魚。
“你身邊沒有什么可用的人嗎?”韓晴曉又問道。
“怎么了?”澹臺無攸問道。
“我收到了兩份來自你的謝禮。”韓晴曉說道。
澹臺無攸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親自準備了兩份謝禮,一份給了柳曲,一份托柳曲帶給韓晴曉。
他沒告訴那幾個從運河市過來的傭人。
他們知道這事后,替他給韓晴曉送了一份謝禮。
“沒有。”澹臺無攸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最早跟著他的那些人,因為他離家出走的事情,被李重解雇了。
后來的那些人,也沒什么不好的。
但也說不出哪里好。
這次他來南荒城,李重讓他帶哪些人,他就帶了哪些人。
“你家里沒有給你打電話嗎?”韓晴曉問道。
“沒有。”澹臺無攸想起家里那四個人,內心毫無波瀾。
“你媽有了老四,恭喜你要做哥哥了。”韓晴曉說道。
澹臺無攸如遭雷劈。
他原本以為韓晴曉只是在言語上打擊他。
結果……
看到他的反應,韓晴曉笑道:“以后記得多給你家里打電話。再過幾年,澹臺公館里你站著的地方都沒有啦。”
澹臺無攸低聲道:“什么時候的事啊?”
“就這幾天吧。”韓晴曉說道。
難怪他快過來的時候沒看見李重。
“這對于你來說也是個好事。”韓晴曉開解道。
“我是全家唯一的非煉氣者。”澹臺無攸淡淡的說道。
“我是全家修煉速度最慢的人。”韓晴曉說道,“小曼渡過四重如意劫了,你知道嗎?”
澹臺無攸幽怨地看著她。
韓晴曉從旁邊的小桌上拿起咖啡壺,給他倒了一杯咖啡。
澹臺無攸接過咖啡,隨口問道:“喬先生不在嗎?”
“不在,我要去閉關了。”韓晴曉說道,“如果不是前幾天的事,現在已經去了。”
澹臺無攸觀察了一下咖啡的顏色。
這么黑一定很苦吧。
他喝了一口,皺著眉。
好甜啊!
這到底放了多少糖啊!
“哈哈。”韓晴曉笑了起來,她發現了一個事情:“剛進九月,你就穿大衣了?”
今天太陽很好,現在又是中午。
澹臺無攸雙手捧著杯子:“你們這里太冷了。十月份要冷成什么樣子啊。”
“這取決于雪什么時候下。”韓晴曉說道,“九月底或者十月上旬,最晚的一次好像是十六號。”
“挺…挺好的。我還沒見過大雪呢。”澹臺無攸又喝了一口咖啡。
他第一次看到雪是當年在陸市的時候。
陸市每年都會下雪,但是澹臺無攸在的那一年只下了兩次,而且下的特別小。
薄薄的一層蓋住了地面。
“這里每年只有三個月肯定不會下雪,有三個月可能會下雪,剩下六個月嘛。”韓晴曉笑道,“你自己看吧。”
澹臺無攸又覺得自己被流放了。
書上寫了,流放要么是苦寒之地,要么多瘴多蟲。
“下雪后南荒城里會有活動,學院里也有。但是你們這個校區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姜姜了,你等她通知你吧。”韓晴曉說道。
澹臺無攸瞬間感覺全世界都一個樣子。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韓盟主,你求過人嗎?跪著那種。”
韓晴曉雖然有點意外這個話題跨度,但還是回答了:“當然求過。你呢?”
澹臺無攸沒想到她會反問自己,猶豫了一會兒。
韓晴曉又笑了起來。
澹臺無攸覺得有些尷尬。
“我求了也沒用,人家沒答應我。”韓晴曉說道。
聞言,他松了口氣。
想著如果韓晴曉再問,他也說沒求下來。
“你覺得不夠優雅?”韓晴曉說道。
“不會。”澹臺無攸搖頭。
“韓姨!”長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兩人對視之后,同時看向長朔。
長朔快步走來,然后愣了一下。
剛才離得遠,她沒看見澹臺無攸。
“怎么了?”韓晴曉問道。
“您不是沒帶手機嘛。聽雨讓我來問您晚上吃飯的事情。”長朔決定先辦公事。
“知道了。”韓晴曉伸出手。
“我先走了。”澹臺無攸說道。
長朔把韓晴曉的手機遞給韓晴曉。
“去吧。”韓晴曉拿過手機。
澹臺無攸迅速的放下杯子跑路了。
“他臉色好難看啊。”長朔低聲說道。
“這個年紀才要做哥哥,有些意外吧。”韓晴曉劃著手機。
“是嗎?”長朔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開學這么久了,你沒和他說過話嗎?”韓晴曉覺得長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沒有。”長朔說道。
“這樣啊。”韓晴曉說道,“他雖然不算聰明,但自保沒有問題。他家里也不會有人想置他于死地的。多余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長朔在思考自己要說什么。
韓晴曉突然抄起魚竿:“我的魚!我的魚啊!”
長朔默默的看著韓晴曉釣上來一條比之前那條還要小的魚。
澹臺無攸直接回了宿舍,看了譚崝的課表,等他下課了才打電話過去。
“我四姐來了,我中午聽她說的。”譚崝說道,“她下午就走了,我想著晚上再和你說。”
“她回運河市了?”澹臺無攸問道。
“對,我讓她順便替我們關心一下你媽。”譚崝說道。
“真意外啊。”澹臺無攸說的是李重懷孕的事。
“我還以為你會很難接受呢?”譚崝說道。
“我的前途已定,就算我爸也失蹤了,家里還有祖父呢。”澹臺無攸說道。
譚崝知道澹臺無攸遇襲后,父母兄姐都只是讓人送點東西過來,沒有一個人給他打過電話。
按譚崝的想法,澹臺無攸主動打電話過去,他們應該也不至于拒接。
但澹臺無攸沒有這么做。
“我沒做多余的事吧?”譚崝有些不確定澹臺無攸的想法。
“沒有。我無所謂。”澹臺無攸翻了個身。
“月份淺不應該往外說的。”譚崝說道,“一來你家比較受關注,二是你媽這次身體反應比較大,手頭上的工作全部交接給你姐了。”
“我哥又要氣得摔東西了。”澹臺無攸說道,“從我姐渡過六重如意劫到現在,我哥和我說話沒超過一百個字。”
“聽說他去照顧你媽了。”譚崝說道。
“估計我媽不舒服是讓他氣的。”澹臺無攸笑了起來,“以后,韓晴曉懷孕了,我倒是可以過去。”
譚崝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地方真冷。”澹臺無攸說道。
“大半年都在下雪。”譚崝說道,“八月底應該就會供暖試水,你記得看看。”
“好。”澹臺無攸低聲說道。
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因為停止供暖而感冒的事情。
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這些年很少想起在陸市的生活。
等譚崝畢業了,就可以回去了。他的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