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經半夜了,背后傳來一陣陣的疼痛,還帶著一種又累又麻的癱瘓感,上半身不能動彈。
入目的是花青色的帳幔,房間忽明忽暗,看上去即壓抑又讓人覺得難以透氣,房中擺著一張圓形木桌,啊承坐在桌子旁,雙眸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一段時間沒見面,啊承的五官又硬朗了,人瘦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比之前更盛了。
見我醒了,走過來,坐在床邊。神色不冷不淡地看著我:“是不是很疼,你背后的瘀血很嚴重,不能亂動,郎中說整個后背都黑紫大半,背后瘀血積聚怎么也半個月左右才能完全好,還會伴有麻痛感,內臟也被震傷,要好好休養。”
我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苦笑道:“疼,很疼。咱們之間的緣份真深啊,這都能被你碰上。之前在緣法寺我還把話說得這么絕,未曾想,今日這條小命還得靠你施恩,才能保住,人啊,話還是不能說太滿。”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何你會傷成這樣。”
“亂發善心,不小心著了小人的道而已”我無可奈何的說。
“善心?你那叫多管閑事,那叫惹事生非,應該更貼切。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你能不能自私點,先照顧好自己,你出了事你有沒想過你身邊人怎么受得了,他們怎么活”。
“我不多管閑事你還有機會站在我面前嗎?那你呢,你當初在山洞躲誰,又是被誰砍傷的,你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你的親人知道嗎?你有沒想過你親人的感受。”
“大丈夫生于世間,當立鴻鵠之志,成就一番偉業。通往偉業的道路沒有一條是康莊大道,往往都是荊棘滿布,充滿勾心斗角和爾虞我詐,這些路都需要鮮血和生命鋪設,才能走得穩,走得遠。我沒得選,我的家族也沒得選,知道嗎?”
持續不斷的疼痛占據了我的大腦,背疼,頭疼得要炸開,手用力抓著被子,身體不斷的顫抖,滿頭大汗,也打斷了我們之間的談話。
“那郎中有沒說,要多久才能不痛,怎樣才能止痛,這痛會持續多久”我笑著哭問啊承。
看著故做堅強的我,啊承一臉不忍,不斷地幫我擦淚擦汗。
“再忍忍,再忍忍,一會就不疼了。”
啊承低沉渾厚,又略帶磁性的聲音不斷的安慰我,疼痛帶來的煩燥,因為啊承的安慰,得到了一絲安撫。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還傳來一道年輕的男子聲音,“爺,藥好了。”
“拿進來,”啊承的聲音和話語透露著威嚴和不容置疑。
就在男子放下藥,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啊承又突然說:“找個郎中回來候著。”
男子愣了愣,“是,屬下馬上去辦。”
啊承一臉陰晴不定的表情問我:“到底是誰打的你,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歹毒,能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下如此重的手,這種報復心強,手段又如此狠的毒瘤,不能留。”
我的精力都在應付身體的傷痛上,啊承說什么,我都沒心思聽。
只有淚水止不住的流和哽咽聲,不能放聲大哭是我僅留的尊嚴。
啊承一臉心疼的看著我。
“乖,不要哭了,等下把藥喝下,睡一覺就不疼了”
喝藥后,身上的傷痛把我折磨得精疲力盡再加上藥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一晚上都在疼痛中醒來,在精疲力盡中入睡。在迷迷糊糊中總感覺臉上和手心有什么東西在動,還傳來微微清涼的感覺,在輕輕地撫慰我的不安。
早上,被夏天炙熱的陽光喚醒了,聽著夏蟬的鳴叫,往來的人群的歡聲笑語,感覺自己逃過一劫又活過來了。
啊承手上端著粥和藥,推門而進。
眼光交匯那一瞬,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感覺好點沒有。”
“好很多了,沒有昨晚那么疼,謝謝你。”
“喝點粥,再吃藥,待會再叫郎中過來看看。”
我嘗試著想坐起來,但背后傳來的刺痛感和頭上的暈眩感,讓我就此作罷。
啊承快步走向我,想扶又不敢扶,怕弄疼,站一旁干著急。
“能不能叫我的家人來,讓她們來照顧我,我一晚上沒回去想必也急瘋了。再且男女授受不親,總獨處一室,風言風語總歸是難聽的”。
啊承看著臉色蒼白的我,說了一句“好”。
“謝謝你啊,謝謝你救了我,一命還一命,咱們互不相欠,你再也不用擔心我圖你什么”我平靜的說。
聞言,啊承搖搖頭笑了一下,說:“真記仇,你當我是什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這女人真不知好歹。”
隨后無奈的說:“先喝點粥吧,吃完藥,我叫人去通知”。
說完不顧我的反應,一勺一勺的把粥吹涼送我嘴邊,我只能“被迫”的一口口吃著,看著這么別扭的啊承,專注又溫柔。
突然胸口的位置癢癢的,有一陣酥麻感經過,心想著下手可夠重的,胸口都有異樣了。
啊承察覺到我的異樣,皺著眉頭問道:“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嗎”。
“就是胸口莫名有點癢癢的、麻麻的,看來這次傷得不輕,不用做糕點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懶了。”
“等下郎中過來看時,問問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誰傷你如此重”啊承一臉嚴肅的表情問我。
“誰傷的已經不重要了,我這不是沒什么大礙嘛,再說了事情都過去了,不想追究,你也不用管那么多。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忙好,你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燕城,你都已經救了我,我非常感激你,其它你不用管了”。
“不重要,半個身子都快癱瘓了,還不重要,要不是我剛好經過,把你救回來,你現在已經死了,你這種態度無異于助長欺凌行為的發生”啊承被我的話氣得不輕。
我也沒想到那人下手會如此重,索要了錢不止,還背后偷襲。
“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救下我,我非常感激你,其它就不想再麻煩你了,我會自己處理的。”
“好,我也不勉強你”。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還有男子的聲音:“爺,時辰到了。”
“我走了,記得照顧好自己和你的家人。”說完還留戀似的,多看了我幾眼。
“每次的見面都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后會無期。”
心理突然涌出一絲不舍之心,不想啊承走,我雙眼緊緊盯著啊承的背影,此次一別,或許再也沒機會見面。
相見難,別也難。
我和啊承的關系,說朋友也算不上,說是陌生人,也不恰當,更進一步的關系,也微乎其微,這種情感說不清,道不明。
我按捺住心理的異樣情緒,默默地說了句:“保重。”